寅時末，梆子就敲響了。
“姑娘們，起床了。”管教嬤嬤挨個敲門。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拿被子捂住頭繼續睡。
分給我的宮女叫紅袖，她輕輕搖著我。
“裘小姐，裘小姐，該起了。”
我帶著起床氣掀開被子，看到那張陌生的臉，這才想起不是裘府的千金閣，喊我的也不是往日那個咋咋呼呼的西果。
我呆呆地看著頭頂精致的床帳，幾秒後翻身坐起，下了床一陣涼意襲來。
紅袖恭敬的遞上統一裁製的粉色宮裝，一層一層的為我穿上。
她麻利的服侍我梳洗，帶著我到院子裏。
尚未天明的晨色裏，管教嬤嬤叉腰站在中間，後麵站了幾個秀女，我看了看，好像就隻差我了。
我站到最後，前排的秀女回首望了望，管教嬤嬤看見我臉色不太好。
“奴婢知道，各位姑娘在家裏都是千金小姐、掌上明珠，可是既然進了宮，就得守這宮裏的規矩，這淑秀宮早起的時辰是寅時中，今個兒怕各位小姐不習慣才改成寅時末的，可就算這樣，居然都還有遲來的！奴婢說句不好聽的，選秀選秀，選上了才成佳秀，這沒選上之前還請各位收斂你們的小姐脾氣，這宮裏不吃那套！嬤嬤我曾經是皇太後的身邊的，也在宮中呆了幾十年，自太後娘娘仙去了，我自請來這淑秀宮，就是想在秀女們成為娘娘之前磨磨你們的利氣，他日你們若飛上枝頭成貴人了，想找我麻煩，我也不怕，反正活了一把年紀，什麼時候死都沒差別，嬤嬤我隻想謹遵當年太後的懿旨，為每個進宮的秀女把把關......”
管教嬤嬤說到‘遲來’時特意看了我，後麵嘰裏呱啦說半天無非是說她上頭有人，別輕易招惹她，並且要我們這些秀女聽話不拉不拉......說的真夠多的。
不過搬出皇太後還是震住了許多人，每個服侍宮女都恭敬的低下頭，就不知是對皇太後的尊敬呢，還是對這嬤嬤的懼怕。
另幾個秀女個別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也逐漸低下高傲的頭顱，表情略微嚴肅，唯一的一個聽著這些，不屑的撇開了眼。
那個秀女身上雖也穿著宮裝，可看著就是比別人出挑，以我的火眼精金，看出她的衣服自己做了改動，腰收細了，領加寬了，別著的絲帕也是繁複最新的花樣。秀女平日不許上妝，而她的五官看著立體晶瑩，應該是上了極淡的妝，類似現代的裸妝，很有技術，也很花心思。
管教嬤嬤自然也是老經驗了，我見她看了好幾眼那個秀女，接著說道：“...不是每個秀女都能當娘娘的，現在你們的分位也就比宮女高一些，並且不許出淑秀宮，不要整日花枝招展的想著怎麼勾－引皇上，記好你們的本分，殿選之前你們是沒有機會見到皇上的，有些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收起來的好。要是因此衝撞了娘娘們，我可救不了你們。”
那秀女聽了，磨了磨唇，不以為意的模樣，管教嬤嬤盡收眼底，再看她卻如看一個傻子。
“好了，話就不多說了。”管教嬤嬤叫人端來椅子，施施然坐下，“各位小姐進宮前想必都學了規矩，但是究竟怎麼樣，嬤嬤我還有待考察。不過這宮規繁多，禮儀複雜，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學會的，從今日到殿選前，你們上午學宮規和女戒，下午就學宮廷禮儀。不得缺席，否則會被取消參選資格...”
我聽到這，心裏一動，要是我故意表現不好，不就可以被取消資格出宮了？
由於早上是理論課，我沒什麼‘表現’的機會，我就打算在下午‘大放異彩’。午休時，我叫來紅袖詢問宮中的事。
“你知道過去選秀有人被取消資格的嗎？”我單純很好奇的樣子，“今日聽徐嬤嬤提到，就好奇想問問。”
紅袖微微頷首：“回主子，往屆被取消資格的秀女極少，通常隻有犯了大錯的才會如此，其實看在秀女的家族勢力上一般不會如此，因為被取消資格的秀女對其家族而言是種侮辱，是極丟臉的事，而且可能終生嫁不出去。還有...被取消資格的秀女，其家族通常是不會接她們回去的，也就是說，她們得一輩子呆在冷宮裏，嚴重的一輩子呆在宗人府。”
這麼嚴重？我微微吃驚，要在宮裏待到死？這麼恐怖？我慶幸我還沒實施行動，而且以裘玉林的行事，要是我被取消資格，西果極有可能受牽連性命不保。
“那...一般犯了什麼錯會被取消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