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穿著蘭諾軍製服的屍體一字排開,擺放在莫高大將軍乎敕羅的麵前,一個身材較矮的莫高軍官則在那幾具屍體旁邊轉來轉去,甚至用手撥開他們的口鼻,仔細查看當中的狀況。
過了好一會兒,矮個子莫高人才起身回到乎敕羅的麵前,抱拳稟報道:
“大將軍,屬下已經仔細查看過,這幾個白崽子在死之前,確實已經長時間沒有進水了。”
聽到這樣的結論,乎敕羅微微點了點頭,一雙虎目當中立刻就射出一道精光。在得知昨夜這幾個蘭諾人冒死出城尋水的消息之後,乎敕羅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現在他命人檢查這幾個死者生前的身體狀況,也是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
從圍城到現在已經經過了十多天,看來被困城裏的蘭諾人,已經到了嚴重缺水的地步。
正當乎敕羅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名莫高騎兵突然策馬跑了過來。
“啟稟大將軍,城內的東麵上空冒起了濃煙,似乎是起了火災!”
“哦?”聽到屬下的稟報之後,乎敕羅立刻帶著一眾人馬,朝著紐斯特爾堡東麵的城門走去。他們還沒走出去多遠,果真就看到東門附近的厚厚城牆之內,正冉冉升起了一道黑色的煙柱。
現在正是秋高氣燥的時節,城中失火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隻不過過了好一會兒,城中冒起的那條黑色的煙柱也沒有被撲滅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濃,大有逐漸蔓延的趨勢。
城中起火卻無法施救,顯然也是因為缺水所致,要是連人喝的水也不夠了,又怎麼會舍得用僅剩的那些水來救火呢?
想通了這一點,乎敕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呼地跳上了身邊的坐騎,向一直都跟隨在周圍的萬夫長們喊道:
“立刻盡起全族兵馬,今日開始從西門總攻!”
說著,莫高第一勇士便帶著手下的親兵,頭也不回地向紐斯特爾堡的西門奔去。
另一方麵,紐斯特爾堡城內東門附近,四五個裝滿了木柴的火盆正在熊熊燃燒著,而站在一旁的羅斯庫雖然已經被熏成黑臉,但還是在不停的催促士兵們往火盆裏添加柴禾。
“快快快!再加把勁,讓煙更濃一些!”羅斯庫一邊捂著自己的鼻子,一邊指揮著手下的士兵,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親自湊到火盆邊上,往裏麵澆上一勺清水,從而讓當中的柴火冒出更多的濃煙。
正在這個時候,之前一直負責在城頭監視敵軍動向的紐瓦爾?舒澤少將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親王殿下……”盡管羅斯庫有中將的軍銜,但是大家還是更習慣稱呼他為“親王殿下”。
“敵人真的往西門去了,殿下您真是神機妙算……”舒澤少將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之情。之前羅斯庫說隻要在城東燒一把火,就能把所有的敵人引到西門去,諸位將軍們原本並不相信。但是目前看來的確正如羅斯庫所說,城外的莫高人已經向西門集結了。
按照羅斯庫的計劃,是要讓城外的莫高將領誤以為城中缺水之後,立刻就發動總攻。但是這個計劃有一個缺陷,那就是紐斯特爾堡一共有東西兩個城門,城市本身也不小,就算有專用的軍事通道,城內的守軍主力從東門走到西門,至少也要三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知道敵人究竟要從那一座城門發動進攻,那麼守城的一方也就無法提前在城門附近做好妥善的防禦布置。
要知道,莫高人打起仗來凶狠無比,接下來又肯定是前所未有的硬仗,如果不能提前預知敵人的攻擊方向,將防守的主力擺在他們的麵前,一旦城門處的守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不過,羅斯庫卻並沒有過於擔心這個問題,他一麵讓幾位將領將防守的主力布置在西門的城門,一麵則帶領著一隊勤務兵,來到東門附近堆柴生火。
“這隻不過是小把戲罷了。”
麵對舒澤少將的讚歎,羅斯庫頗為謙虛地回答道:“烈龍帝國有一句古話,叫做‘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莫高人之前和烈龍人打了這麼多年,恐怕也領教過烈龍人那些虛虛實實的計謀。我們偽造出來東門起火的假象,如果是普通的將領,肯定會趁此機會,選擇從東門攻城。但是和莫高人打了這麼久,我可以肯定敵人的指揮官十分有頭腦,是個聰明人。但凡是聰明人,就肯定會有多疑的毛病。所以對方看到東門起火首先想到的不會是趁機攻打東門。而是考慮到,既然東門著火了,那麼城內的守軍肯定也會加強東門的防禦力量,防止自己趁虛而入。所以敵人的將領就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反而決定從西門來攻打我們。
“原來如此!“盡管心中仍舊有些不明白,但是舒澤少將仍舊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羅斯庫的目光也由敬佩變成了崇敬。
“咳”羅斯庫被對方的眼神看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幹咳一聲,說道:
“既然敵人已經中計,那我們也趕快到西門去吧。”
說著,羅斯庫便帶著藍托和鄧肯兩位護衛騎著馬朝西門疾行,臨走時還不忘叮囑留在東門的勤務兵,叫他們繼續生火造煙。
當羅斯庫和舒澤少將登上西門城頭時,城外不遠處的山腳下,已經密密麻麻地聚集了數萬莫高人。雖然比起大陸其他國家軍隊那樣齊整的方陣,莫高人的隊伍顯得淩亂不堪,但是看著那無數麵紋著巨狼的旗幟連綿不絕,仿佛無窮無盡一般,不由得給人一種精神上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