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悶響,龐然的冰錐刺進地麵,更是直接貫穿了屍傀的腰腹,將他攔腰給截斷,隻剩右邊一點皮肉,還將上半身和下.半身連接在一起。
被甩出洞外,姚錦麵朝雪地,看不到任何東西,於是嘴裏吃了一口的雪。
嘴唇被冰雪動的幾乎僵硬,他撞得發痛的兩隻手臂撐在地上,將自己艱難的抽.拔起來。
站起身,然後擰回頭。耳邊冰錐砸落聲已然停歇,隻依稀聽到冷冷呼嘯的寒風。
月見花還在手裏,但被捏的變了形。
姚錦就那麼站立著一時間沒有動,兩手將月見花花瓣揉搓成泥,然後將汁水滴進眼睛裏。
一陣尖銳灼燒的痛即刻侵襲,比之眼睛被毀時,還要強烈數倍。
劇痛下,姚錦站立不穩,膝跪了下去,兩膝磕在雪地上,砸出一個淺坑。
背脊深深彎了下去,他手指抓著雪地,掌心的雪被揉捏的破碎。
緊咬牙關,努力壓製這股劇痛。
過了許久,也似乎隻是一瞬,痛疼慢慢消退,額頭冷汗一滴滴砸在手背上,被寒風一吹,凍結成冰。
兩腿凍地仿佛失去了知覺般,怎麼使勁,都無法再讓自己站起來。
眼睛也麻木,眼簾微顫間,都是刀割般的痛。
但忽然,有光線刺進眼睛裏。
多日不見光,讓姚錦立馬緊閉眼睛。
遠處被腰斬的屍傀也兩手扒拉著冰麵,似是想爬出去,隻是身體無法移動。他嘴巴裏發出赫赫赫野獸般的悲鳴。
短暫適應了一會,姚錦抬手蓋在雙目上,很緩慢很緩慢的睜開眼睛。
依舊很痛,不過能忍受。
他睜開了眼,看到模糊不清的世界。
將手移開一點距離,五指的輪廓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姚錦看著掌心,往內彎了彎。
真好啊!他想,能夠看著明亮的天空,而不是永晝的黑夜,真的很好。
“要結束了吧?”
419:哎?
“這個世界……”
係統恍然過來:“是。”
姚錦仰頭,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很久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色,在現實世界那會,和朋友到過北國冰川,也看過許多場雪,沒有一場,像現在,給他這樣愉快喜悅的心情感受。
可惜美好的東西,都是這麼短暫。
真有點舍不得!
419:不去看看他嗎?
“要啊!”好歹又救了他一次,還讓他眼睛可以複明。
姚錦搖晃著身軀遲緩地站立了起來,朝著被根冰錐堵嚴實了的洞窟。
黑紅色的血液從冰錐底端往四周蜿蜒漫開,下半身露在冰錐前方的屍傀,昂著頭,視線毫無轉移的凝固著逐漸走進的姚錦。
走到冰錐前,腳腕上的血色鈴鐺發出聲聲脆響,姚錦將手臂上的衣袖往後移開,發射出千絲斬,銀色細線纏繞上冰錐,往裏漸次收攏。
卻在砰的一聲中,銀絲斷裂。
姚錦將千絲斬取下手腕,隨後丟至一邊,大雪紛飛,不一會,千絲斬堙沒在了白皚皚的雪花下。
暗紅血液自屍傀嘴裏一口一口嘔出來,空氣中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快速蔓延著。
蹲下了身,姚錦把屍傀舉起來顫抖著的右手握住。
屍傀滿是鮮血的嘴巴一開一合,但說的什麼,姚錦全然聽不清。
419:他讓你趕快離開,不要管他。
姚錦淺淺笑道:“我欠你兩條命,怎麼著……”也得還你一條。
屍傀掙紮起來,神態焦急,手中也做著推拒的動作。
姚錦由蹲變坐,坐在了屍傀身體旁邊,後背靠著寒冷刺骨的冰錐。
“想阻止我的話,就起來啊!”姚錦斜著眼,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屍傀抓著他的手,用的力道,幾乎要捏斷姚錦的指骨。
身體冰冷麻木,所以連痛感都好像感知的不是特別清晰,姚錦目光眺望著遠處,像是詢問,也像是自問自答:“你說,這場雪什麼時候會停?”
“……大概不會停了。”
坐在洞口下,加之逆著風向,雪花隻依稀飄進來幾朵。
少年看著遠處,而他旁邊的屍傀,則深深凝注著他。
忽的,屍傀眼眸劇烈晃動。
他看著少年披在背後,鴉色的頭發,在雪花中一點點的褪色,由黑色,蛻變成刺目的白。
屍傀使勁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還是同樣的景象。
少年的黑發,已經快全部變成白的了。
屍傀搖動握著的手腕,少年慢慢轉過頭頭,澄澈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
他一縷頭發從肩膀垂落下來,正好落在他眼前。
似乎也驚了一跳,姚錦拿起頭發,頭微微一歪,有點不敢相信。
419:月見花的副作用,其中一個就是讓人頭發迅速變白。
姚錦倒是覺得無所謂,曾經年少時,也染過頭發,到不執著於黑色。
可屍傀就不同了,他雙目都瞪的極大,悲痛的情緒在裏麵翻湧,隨時都要滾落出來。
“沒事啊,我很好,就是頭發褪色而已,沒事!”倒是姚錦反過來安慰屍傀了。
漆黑夜幕很快拉下來,這裏遠離人類居住的地方,沒有任何光亮,整個世界都是暗黑的。
雪花在飄,寒風在咆哮。
驀的,屍傀在黑暗中感知到唇邊湊上來什麼東西,然後有微暖的液體。
“別死,活下去!”
暗夜中,冒出來的聲音不似先前有力,微弱的幾不可聞。
“你要讓我的血白流?”
屍傀含住破開的手腕,將湧出的血一股股吞咽下去。
“希望明天是晴天!”
這是屍傀聽到身邊人說出的最後一句話,那之後,直到翌日清晨,絢麗璀璨的太陽光照射到屍傀身體上,他再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了。
怔怔地轉過頭,旁邊少年睡姿安詳,一頭銀白頭發,襯著同樣玉白的肌膚,殊色絕美,宛若九天神祗。
像是真的隻是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