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不回去嗎?邢博今天不會來了。

“再等等!”

419:沒意義啊。

“既然是做戲,肯定得做足。”

係統無法理解。

寒風繼續不時刮來。

半輪玄月從西邊起伏的天際線爬到了夜穹中間。

一直暗黑的手機屏幕,總算再次亮了起來。

是一條信息,簡單的兩個字‘回去’。

姚錦看著那兩個黑色細小的宋體字,扯動嘴角,似笑非笑。

將手機踹回兜裏,他站起身。

隻是由於坐的太久,沒有活動,血液不流通,導致兩腳都僵硬發麻,甚至動一下都針刺的痛。

他一手抓著台階,沉沉呼了數口氣,慢慢等著血液暢通,撐著膝蓋,身體左右搖晃,勉強站了起來。

走一梯台階,停一步。

冷白的路燈盞盞都亮了起來,照著彎曲的道路。

走出別墅前的空地,姚錦往石板路上走。

穿過一個圓形的花壇,月光從茂密的枝葉中穿透下來,在地麵上落下層層疊疊的暗影。

周遭異常寧靜,隻有一些昆蟲的鳴叫聲。

兩顆高大的灌木,將過道掩映地密實,也因此暫時將姚錦視線遮擋。

他撥開擋路間的一根枝椏,迎麵上來兩個黑影,險些撞上其中一個。

這條路不是主道路,算是小路,相對於主路,離出口要近一些。

沒想到這麼晚,竟然還有人會走這裏,姚錦側開身,給來的兩人讓道。

就在姚錦身體左側的灌木邊,有著一盞路燈,暖橘色的光芒從上方傾瀉下來,落在路上的幾個人身上。

由於姚錦所在的位置,導致他半個身體被暖光照著,另一半則在灰暗的夜色中。

整個人沉寂默然,雖然不能看清完整麵貌,但那半張,也足夠給看到他的人帶去震撼和驚豔。

兩人一前一後同姚錦擦肩而過,其中一個人的眼神顯然比另外一個尖銳很多。

就算姚錦走出了保安亭,到外麵坐上汽車,那道利芒似乎還纏在自己身上給他一種淡淡的,可又不能徹底忽視的不舒服感。

空氣略有凝固的偌大書房中,一個穿著一身深色高檔定製西服的男人,沉靜坐在書桌後,他兩手合十擱在桌麵,左手尾指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

就在書桌的對麵空地上,則站了一個穿同色,不過質地顯然有天差地別西服的年輕男子。

這人是男子的助理加保鏢,剛陪同男子處理完公司的一些緊急事項,然後就回了這處房屋。這裏隻是男人房產的一地,因為離公司近,男人不太喜歡長時間坐車,就選擇了這裏。

男人沒開口讓他離開,他就隻能等著。

看對方麵色,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事。

助理跟在男人身邊時間不算太短,好像很少見到對方露出這樣對什麼異常在意的表情。

他往白天回想,公司方麵,沒有特大事宜,私人方麵,男人這次算是突然回來,行蹤應該還不會暴露。

唯一有點不一樣的,大概就是他去接機那會,看到一群人聚成團,在圍觀著什麼。

他大致晃了一眼,好像有人朝另外的人下跪,還悲傷的哀求,請對方幫忙之類的。

這樣的事,雖然少見,可也不算特別,那麼是因為什麼?

助理疑惑不解,等著男人開口。

一天時間內,見了兩麵。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麼第二次,就該歸咎到緣分上了。

費牧原本是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它就這麼發生了。

毫無預兆的在他身上發生。

像是上天特地給他送來的禮物,美好而漂亮,特別的禮物。

既然是這樣,那麼他就安心收下了。

“明天十點前,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信息。”費牧猛的抬眸,深暗眸光直射助理。

助理聽得一頭霧水。

“就剛才在樓下見到的那個。”

助理恍然大悟,可又立馬更困惑了。

大體費牧認識的人,他也基本都認識,那個青年,麵孔很陌生。助理還沒有將青年和機場的人聯係在一起。

“好的!”困惑歸困惑,費牧都發話了,可輪不到他去質疑,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屋後,馬上聯係人去調查。

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這是不可跨越的界限。

姚錦返回住處,奔波一天,又吹了半夜的冷風,身體意外有種頭重腳輕的難受感。

屋裏備有感冒藥,但需要飯後吃,原主經常飲食不規律,已經有輕微的胃病。

好在冰箱中還能找出一點食材,用高壓鍋煮了半鍋八寶粥,他到客廳,半靠在沙發椅,迷迷糊糊間就閉眼睡了過去。

依舊睡得不安穩,身上黑沉沉的幾座大山,壓得他完全喘不過氣。想掙紮,也想呐喊,可是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聲音更是完全哽在喉嚨口。

依舊是從夢魘中驚醒,噌地坐直身,一滴冷汗落下額角。他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是熟悉的地方,隨後鬆了一口氣。

還記得廚房裏在煮東西,他起身過去。

高壓鍋在八寶粥煮好後,自動跳到保溫模式。

姚錦拔了插頭,拿碗盛了滿滿一碗。

外麵天色已經微有泛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原主的怨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除此以外,還夾雜有對他妹妹的無限摯愛。

嚴格來說,兩人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這份愛與其說是親情,倒不如說是愛情。

兩人一同在孤兒院長大,也一同被一對善良的夫婦收養。

在原主淩浩大學時,兩夫婦不幸遇難,好在都買了保險,也不至於喪事辦得寒磣。

後來,淩浩就半工半讀,用不算有力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家。

進入演藝圈,在開初那會,的確掙了不少錢,但幾乎全部,都投到了住院的淩曉身上。

淩曉多次讓淩浩不要再為她的病花錢,淩浩無怨無悔。

那是他至親的親人,他能活著,因為對方還活著。

姚錦占了淩浩的身體,一並承載著淩浩的那份熾烈狂熱的感情。

他挺受震撼的,對於他本人而言,包括曾經的現實世界,都沒有對誰有過類似的感情,即便是他的血緣至親。他們給他富足的生活,優渥的條件,給他揮之不盡的財富,也同時,將所有的愛都傾注給了他。

可惜也許生來就是這樣,不管別人付出多少,他感知到的隻有十分之一。

那並不是缺陷,也不算是遺憾。

不能愛,那麼就不愛。

除了愛情以外,世界上還有其他能夠帶來愉悅感的東西。

何況,他從來不覺得,愛情有什麼特別的價值。

姚錦將已然溫熱下來的八寶粥吃下肚,等了約莫二十多分鍾,拿了三片退燒藥,就著溫水吞了。

天空還沒有完全亮,姚錦定了九點鍾的鬧鍾,到臥室床上眯眼淺睡。

一室的安寧,隻有鬧鍾秒鍾哢哢哢走動的聲音。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鬧鈴音。

姚錦揉著眼坐起來,關掉鬧鍾。

身上襯衣起了褶皺,姚錦到衣櫃裏重新拿了一件。

動作利落的收整好,這次出門記得戴口罩了,免得遇上認識他的人,人一多,他這具身體,可和常人不太一樣,被同性碰觸的話,會激發椿藥體質。

麻煩這東西,能避免的,自然得盡量避免。

到了醫院,熟門熟路的快速走到淩曉所在的病房。

女孩身上蓋著白色床單,臉上帶著氧氣罩,每一天的住院費都是以千計。

旁邊一個大型的醫療儀器,上麵顯示各種不同的數字。

姚錦站在病床邊,淩曉因為藥物的缺失,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再繼續這樣下去,估計不出一周,就會變成植物人。

伸手過去,將被子裏女孩冰涼的手握住。

這樣痛苦而卑微的活著,每天都在絕望悲傷中,也許死亡才應該算是解脫。

我送你一程,如何?

姚錦低目,看著女孩瘦消、慘白的麵容,笑意溫暖可也殘忍。

419:哎,不是吧,快打住,你不能殺她。

“我有說要殺她嗎?”

419:不是你在說要送她一程,難道我出現幻聽了。

“開關玩笑。”

419:這種玩笑還是別開。原主的殘念裏,對淩曉的愛意比恨意還要強大,你要是動他妹妹,小心你的靈魂被侵蝕殆盡。

“我沒那麼蠢。”明知不可為,而非要為之。

“就真的無藥可醫了?”姚錦緩慢收了笑。

419:也不是,國內某家醫院研究出了一種藥品,可以替代淩曉曾經用的藥物。

“但還是不能痊愈。”

419:換顆心髒,就可以。

“能找到匹配的?”

419:有,不過那人還沒死。

“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