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母反對二人的交往,同性相戀在他們眼中那和疾病等同,施壓讓他們分開,他們反抗不從。後來索性就各個擊破,秦博宇不知所蹤,自己瘋了一樣找他,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害怕擔憂的情緒一天一天累積。哪怕孩子是足月生下的,但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營養,身子孱弱,剛落地就奄奄一息。
為了救孩子,他不顧族長的反對帶著繈褓中的幼兒來到了B城,剛踏上B城就被秦家盯梢的人抓住,自此與孩子永遠分別,孩子冰涼的身子蜷縮在懷裏麵,身上的皮膚還帶著剛出生的青紫和褶皺,就這麼悄悄地沒有了。
薑然覺得自己瘋了,神誌恍惚間被送出了國、離了家,在海外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薑然眼神迷茫、恍惚,秦博宇久等不到他的說話,看過去,見他這樣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帶翻了凳子,實木的凳子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也沒有關心,幾步走到薑然的身邊,抓著薑然的肩膀,“小然,小然。”
薑然猛地推開秦博宇,“別碰我。”
這聲音高得都劈開了,門外的蘇若言和秦承宇麵麵相覷,蘇若言往前一步,被秦承宇拉了一下,“別……”
蘇若言搖頭,“我知道,別傷害自己,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指指大門,“你來踹吧。”
秦承宇咽下口中的話,無奈地搖搖頭,他就怕蘇若言情急之下衝動行事,踹門事小、傷到了自己怎麼辦。
而且,這個門根本就不用踹,本來就是帶上的,沒有落鎖,推了就開。
不等秦承宇他們推門“救人”,門自己就打開了,薑然麵色有些冷,見到秦承宇和蘇若言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視線掃到秦承宇手上拿著的牛皮紙袋,知道裏麵是麻花,
“鎮子上那家老店做的麻花挺好吃的,但別多吃。”
蘇若言吞咽了一下口水,老實地點頭,連忙保證自己一定控製,不多吃。
“那就好。”薑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所有的心事重新被埋在了心底,並且在上麵牢牢地建造了城牆,比之前還要堅固、還要密實。
蘇若言和秦承宇目視薑然離開,又動作一致地扭頭看向室內,坐於桌邊的秦博宇比之之前多了滄桑,黑色的頭發仿佛一下子就花白了,緊繃地臉上如幹硬的土地皸裂開來,爬上了皺紋,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遲疑了一下,秦承宇喊了一聲,“大哥。”
維持著一個姿勢久久沒有動彈的秦博宇像是被驚了一下,抬頭時露出驚恐的表情,這個樣子哪有半分運籌帷幄的摸樣。沉浸在自己情緒的秦博宇很快就清醒過來,收起了所有外放的情緒,整個人如同塞進劍鞘被掩埋進地底的古劍,毫無鋒芒,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兒驚恐。
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大衣,跨出了門口,本來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放晴,太陽掙脫了束縛光芒萬丈,刺得人眼睛眯起。秦博宇伸手遮擋了一下,視線在秦承宇和蘇若言身上來回掃了掃,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是個溫柔慈祥的長輩,“你們要好好的,爸媽那邊我會說的。”
秦承宇愣了一下,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之後,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博宇,這是幫他搞定父母嗎?
秦博宇抬頭放到秦承宇的肩膀上,按了按,“好好過日子。”別等失去了,再後悔,
秦承宇仿佛聽懂了秦博宇的話外之音,用力地點點頭,“謝謝大哥。”
“自家兄弟,不用那麼外道。”秦博宇的視線越過秦承宇的肩膀,看向站在一邊的蘇若言,“那些流言你不用理會,都是謠言罷了,你是秦家的子孫,我親眼看到母親懷你的、也親眼見到父母抱著你回家的,那份關愛做不得假。”
秦承宇心頭一震,但遙想到數年前做的那份親子鑒定,疑惑從未如此強烈過。
“好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秦博宇放開了手,繞過秦承宇往外走,走了幾步,做了個深呼吸,背影卻顯出了佝僂。“薑然他……罷了罷了。”
背對著二人,秦博宇揮了揮手,邁開步子往前走,漸漸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