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微風拂麵,涼意喜人。
葉邁清帶著我去學校,那短短的半裏路,她給我講了她的事情,她的無奈,她的不甘心,她的強顏歡笑......是的,人們看到的是她光鮮一麵,可又有誰注意到她背後的辛酸?
我半懂不懂的聽著,木訥的說出來自己知道她哭得原因,她說,她沒哭,這叫難受?
我不和她爭辯,因為她是葉邁清,我說不過她,更何況,在這一刻,她和我曉月姐姐何曾的相似?甚至我覺得老天爺把另外一個曉月姐姐送回來了。
但我有很失望,她終究不是我的曉月姐姐,她還會選擇和曉月姐姐一樣,要走出這片土地到達另外一個世界去,那是一個不同於我們這兒的世界,而我對麵外麵一無所知。
而在我幼小的心裏看來,葉邁清是出去見過世麵的人,是一個能人,我跟她能夠學到很多,這是我恍惚之間意識到的,自己迫切的想要從她口中知道外麵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隻是她會和我說嗎?在所有人眼裏,我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能懂得什麼?不費氣就謝天謝地了。
可我自己知道,在我心裏一直有一個梗,那就是對外麵世界的憎恨,而矛盾的是,我對外麵世界也有一種渴望,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把所有人往外麵吸引。
爸媽如此,曉月姐姐如此,她們前赴後繼,哪怕把我拋棄在家裏,也要外出,外麵到底有哪些好的,讓她們不管不顧?
葉邁清穿的是花格裙子,顯得格外漂亮,河風掠起她的碎發,再加上她淒淒楚楚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要關懷,想要替她撫平心中的傷疤......
我見不得她這個樣子,我仿佛看到了曉月姐姐,我帶著顫音叫她,“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嬸子罵你咧?”我這話說的是有點孩子氣,在我心裏誰會欺負這麼優秀的人兒呢,除了媽媽敢說上兩句,誰會舍得呢?
她攏了攏碎發,同樣帶著顫音說,小白,你知道,很多事很多事都是無奈的,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本來以為自己拜托了那個命,可誰知道正是因為自己稍微出眾,又把自己拉入了深淵?
我似懂非懂的聽著,我拍著小胸脯說,是有人欺負姐姐了嗎?我保護姐姐!
她眼神裏流露出一抹欣慰,大概沒有想到眼前的小鬼會拍著胸脯告訴自己說,要保護自己的話!
她問我說,你為什麼靠近邁寧,來接近我呢?
在她眼裏我成了圖謀不軌的小鬼頭,隻是她很好奇,也想要知道我出於什麼目的!
我一時之間惶恐不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靠近她?因為她是胡寨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是因為許老師天天掛在嘴邊說,向葉邁清學習?還是我們是親戚?
我搖了搖頭,把所有的念頭都拋卻,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
從她的眼睛裏我看出了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世界,一個不同於我們胡寨陳莊的世界,一個我沒有踏足,想要了解的世界,而我想要了解的目的,自己可能模棱兩可,但也絕對不可否認,我想知道走出去的路,然後去尋找我的姐姐。
假如第一次,我見到她的時候,隻是寥寥數語,她就回去,我也不會和她有過多的接觸,可她偏偏給我一種感覺,那是親近,一個不同於村子其他人一種親近,而這種感覺,我在許老師身上感觸到過。
那是知識者對於其他人暖洋洋的關懷,是一種博愛,是對於需求者的一種親近和鼓勵。
她一下子就喚醒了我內心的懵懂世界觀,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和她親近......
麵對她的‘責難’,我真的惶恐不安,自己心裏明白的很,自己沒有一點惡意,可卻苦於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知識麵,詞彙都有限,一時間無法表達出來。
最後她不在往前走,而是選擇停下來,拉著我在河邊坐下,她才再次問我不叫我撒謊騙她,她說,小家夥,你告訴姐姐你心裏的話好不好,你看姐姐都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你了。
我麵對‘責任’一次又一次想要張口表達,可卻說不清道不明,我吐出來的字到了最後隻剩下,”我沒有騙你,我想知道姐姐去哪了?“
她一愣,下一瞬間仿佛早就知道我想法的樣子,”你想去找你的姐姐?“
”對!“我趕緊點頭,她一下子把我想表達的說出來,我想從她這知道出去的路,然後去找曉月姐姐,去找媽媽,可這些旁人不會和我說的。
”傻!“她點著我的腦門說,”你才多大啊?“
”我十歲了!“我委屈的說道,姐姐都走了好久好久了,也沒有回來,我擔心她。
”你給我說說,你姐姐的事情吧?“她要求道。
我遲疑不想告訴她,因為這是我和曉月姐姐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