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一個消息傳回了胡寨,整個寨子陷入惶恐不安。
河堤旁那家小院被隔離,看熱鬧的人遠遠觀望著。公安局壓著這個院落的男人走出了院落,形形色色的人指指點點。那個院落的女人拉扯著七八歲多的孩子哭得死去活來,無論是苦苦哀求,還是死皮賴臉,警察都是麵無表情,她懇求警察讓她給自家男人再說最後一句話。
警察勉為其難,不知道該不該讓她和罪犯說話。
最後,胡得華和還是副所長的胡得鎮商量說,讓他們再說說話吧?
胡得鎮和外地來抓捕的警察說,就讓女人和男人再說幾句話吧,讓孩子再看看他,以後就見不到麵了?
外地來的警察也很為難,這是重大案件犯罪嫌疑人,窮凶極惡,萬一傷著人誰負責?
胡得鎮說,在窮凶極惡的人,也不可能傷害自己的老婆孩子吧?
外地警察無話可說,要人壓著男人來到女人麵前,“你們就五分鍾說話時間,說完就帶走!“
女人千恩萬謝,跪在那給他們磕頭。
男人繃著臉,看也不看女人一眼,他知道,他這一去就回不來了,看不看最後一眼還有什麼區別。
孩子跪在地上給警察、給胡得鎮磕頭,胡得鎮趕緊把他拉起來......
最後這七八歲的孩子又跪到男人跟前,這個孩子就是河鎮西。
他說,爸,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是壞人!
男人置之不理,也不承認也不否認,似乎早已經看淡了這一切。
女人聲淚俱下,一把抱著孩子,男人就是心再硬,也回頭了,他看著媳婦孩子吼道,”哭什麼,叫別人看不起咧?男子漢大丈夫做啥事就敢當,不就是爛命一條嗎?!“
女人嗚嗚的哭著,其他人看著也是潸然淚下,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男人也有這麼暴戾的一麵。
寨子裏喇叭吆喝著,殺人嫌疑犯已經逮捕了,請廣大村民放心搞生產......
男人被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大家夥都知道怎麼回事!
從那個時候,男孩開始不正常了,腦子越來越不靈光,時不時還伴隨著發燒,他家裏沒了男人,女人又有了身孕,生活都成了問題,哪還顧得上他呢?
於是在一個半夜裏,他發高燒伴隨著抽搐,女人嚇得一跳,她喊來了鄰居把他送到大夫那。
清鼻子給女人說,這個病我治不下,你還是趕緊送往大醫院吧?
女人跪著他說,咱家裏哪還有錢啊,你看我這個樣子,哪有本事照顧他呢?
這個時候女人八個月身孕。
清鼻子說,那我不敢說能治好,或者出現個啥事?
女人說,你放心治,死馬當活馬醫!
清鼻子又是打針,又是給他輸水的,折騰了兩天兩夜,孩子才悠悠的醒過來,可是腦子更不靈光了。
孩子真的傻了,誰也不認得了,哪怕女人也不認識了。
寨子的人都說,這孩子傻了,他經常一個人去河邊玩,別人問他幹啥呢?他隻會說,河河,有河啊?
他原本的名字叫鎮西,於是大家夥就叫他河鎮西了,至於他原本的本姓,沒有人願意叫了。
隆冬,女人把孩子生下來了,她連看孩子一眼都沒有就走了。
接生婆說,女人是大出血死的。
寨子的人都覺得她可憐,嫁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殺人犯,兒子還傻了,懷二胎生下娃兒就死了,這女人命苦!
女嬰沒有名字,兩歲以前,是河鎮西抱著她各家討奶,討飯養活起來的,有時候還誰家羊下崽了,河鎮西也去討奶。
於是有人說,傻子河鎮西不傻!
河鎮西確實不傻,除了腦子不靈光之外,他知道感恩,也知道疼妹妹。
河鎮西偷雞摸狗,但他不偷經常給他飯吃的人家,更多的他去旁邊的村子去偷,往往旁邊的村子打他也是打他打得最狠,本村人知道他偷東西,大多數不會打他,隻是說他罵他,可他知道村子人對他好,也不打人,也不罵人,隻是嘿嘿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