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聞小語
生活裏有太多的東西叫人難忘,童年或者少年,親情、愛情或者友情,任光陰如何洗滌,又何曾真正忘卻過呢?有時候,就算是匆匆而過的瞬間美麗也可以留給我們長久的感動。
那是一次漫長的旅途,我一個人的旅途。
一個人的旅途總是顯得有些寂寞。我記得,當時,火車裏很幹淨也很安靜,很多人都昏昏欲睡,隻有我一個人寂寞地坐在車窗邊凝望著窗外的景物。不知怎麼的,在那樣一次旅途裏,毫無緣由地,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並不是很熟悉的朋友。
在此之前,我從未如此認真地思念過她。在我生命中的大部分時光裏,她並沒有被我擺到一個重要的位置上,長期以來,我和她隻是保持一種若有若無的關係,我一直以為,她並不是一個會被我用來想念的朋友。
但不知為什麼,那一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想起了她圓圓的且時常微紅的臉,想起了她掛在嘴角好像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甚至還會想起她曾經說過的一些傷感話語。塵封於往日的一些瑣碎故事,突然像解禁的潮水一樣湧現在我的腦海,令我自己都驚訝於記憶的“浩瀚無邊”。
車窗外遠遠的青山顯得幽長而纏綿,天邊的幾朵雲顯出輕鬆愜意的模樣,而近處的樹林和路旁的房屋卻混合在風的呼嘯裏,電掣而過,令我目眩神迷。那一刻,我的思緒也如同這車窗外變換的景物一樣,忽而波濤洶湧,忽而散漫隨意,忽而寂靜淒清。
原來,人的思念竟是這樣的不可捉摸。有時候,無論你怎樣努力地想搜尋一些值得懷念的人和事,可記憶深處卻常常是人跡杳然;有時候,就在那麼不經意間,你卻常常會懷想起一些人和一些事,哪怕隻是看起來跟你毫不相幹的人和事。
懷念總是這樣突如其來,它不會讓我有絲毫的準備,這讓我所有的思念和感情都顯得分外的真實。記憶的巷道幽深清澈,我徜徉在這條巷子深處,不必擔心會迷失。
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會一個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喜歡就那樣陷入嘈雜的聲音裏,沉沒在茫茫的人海中。有一次,看到一個背影,熟悉的背影,像極了我一個久別的朋友。很激動,想追上前去問候一下,剛想開口時,他卻突然轉過身來,卻原來隻是一個陌生人。驚訝和失望之餘,我卻突然分外地懷念起那位朋友來了,我甚至希望,就在這樣一條大街上,我真的能夠和他有一次意外的相逢。
獨居異鄉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屋子裏,放一段熟悉而傷感的老歌。有一天,我不經意地打開衣櫥時,看著滿櫥淩亂的衣物,突然地,便思念起我的母親來了。我分外地懷念我母親那雙寫滿歲月滄桑的手,歲月將磨難鐫刻在母親的手上,可是她的手卻依然靈巧。她總是能用她那雙靈巧的手,將我的房間和我這個人“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漫漫長夜裏,在燈下,我也喜歡隨性地翻閱一些性情文字。有一次,偶然讀到一篇關於懷念學生時代的文章,就那樣突然地,便又分外懷念起我的校園生活來了。也是在這樣的燈下吧,有多少次,老師或者同學,是那樣不厭其煩地指引著我一次又一次走出了心靈的黑暗之地。這樣的夜裏,老師沉著的模樣,同學頑皮的神情,異常清晰地浮現在我的眼前,仿佛伸手可觸;這樣的夜裏,我堅信我的思念和感情可以完全地融進那茫茫的夜色裏,深邃而雋永。
角落裏的一朵小花可以讓我懷想起我曾有過的愛情,鄉間小道旁的青草可以讓我懷想起我的童年。有時候,在某個常常佇足的路口,我甚至會莫名地懷想起某個隻是匆匆一瞥的陌生人。生活是這樣的質樸,思念是如此的奇妙,我常常會在這樣一種思念的氛圍裏莫名地感動著。
不是所有的懷念都是快樂的,但所有的懷念都應該是美麗的,即便有時候,懷念是浸泡在一種叫做傷感的東西裏。生活裏有太多的東西叫人難忘,童年或者少年,親情、愛情或者友情,任光陰如何洗滌,又何曾真正忘卻過呢?有時候,就算是匆匆而過的瞬間美麗也可以留給我們長久的感動。
生活不能沒有感動,人生不可喪失美麗。我想,突然的懷念,懷念的也許正是這樣一種久藏於心的感動,一種心靈深處無法遺忘的美麗。
炫點評
懷念就是這樣突如其來,不給我們絲毫的準備,這些突然的懷念讓我們的思念和感情都顯得格外的真實。並非所有的懷念都是令人愉悅的,但所有的懷念都應該是美麗的回憶。親情,友情,愛情,有時候正因為它們的匆匆而過,它們的瞬間美麗才留給了我們長久的感動。
(彭邦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