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聞小語

我喜歡收藏一個季節,收藏一段還沒有來得及溶化的感情,收藏一份有些孤寂的思念。

在冬天還沒有結束之前,我已經開始懷念。

冬天裏,如果有一場雪,那麼會很容易埋葬我心底的憂傷,包括一些憂傷的記憶。我不止一次地認為,我的人生需要一場大雪,一場和愛情有關的大雪,它可以用它晶瑩剔透的美麗來擦亮我的視線。

但是,這剛過完的冷冬並沒有一場雪的來臨。我本以為這無雪的冬日該是怎樣的漫長且難熬,誰曾料到,卻這樣不經意地便走過了。原來,無論多麼漫長的甚至令人懼怕的路程,也可以這樣毫不經意地走過。

獨步在街頭的時候,我常常會莫名地回望著,我驚訝地發現,我回過頭去時,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來時的路,很深很遠,盡管人海茫茫,卻未曾淹沒我找尋的視線。多麼漫長的路啊,可是我畢竟已經走過。

出乎意料地,一個冬天過去了,馬上便淪為我的一段新的記憶,盡管無雪的冬天顯得有些蒼白,有些空洞,但我依然試圖在記憶裏獲得某種真實。

我想我是孤獨的。也許,我一直在尋找些什麼,有時候,我仿佛找到了某種值得思念的東西,仔細一辨認,卻原來是另一種孤獨。孤獨之外還有另一種孤獨,也許是一種嘈雜鬧市裏的彷徨,也許是一種紛亂喧囂裏的遊離,又或者是眾裏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寂寥。

這樣一種有些孤獨的記憶真實得如同這未告退的北風,吹得依然淩厲,令人懷疑冬天並沒有離去。我以為這凜冽的北風也許隻是試圖將我的一些幹澀的記憶吹走,可是不曾料到孤獨的感情結實得像這冬天裏的泥土一樣,堅硬、幹燥,同時冷得令人難以觸摸。

朋友說,我是一個習慣收藏往事的人,包括收藏在往事裏徘徊的感情。也許是這樣的,在所有必須前行的日子裏,在朝目標奔走的同時,我習慣於回望我的人生,回望我曾擁有過的感情。目標是我奔走的方向,可是回望往事卻又常常會讓我觸摸到獲得的某種真實。

在歲末時節,我也曾像所有的人一樣守望過來年的春,我知道我所將要去經曆的路,其實比我的來路還要悠長。記憶其實依然短暫,我的雙手握住的感情和希望又有多少呢?

但我依然喜歡獨步在街頭。街頭依然是人來人往,在人海裏穿梭,我似乎已經聞到了春花的氣息。不知在這次花季裏,在這個春天綻開的花朵中,可有我苦苦追尋的愛情之花,即便是花海中獨自寂寞的一朵?

我知道,冬天已經離去,可不知為什麼,我卻已經開始了對一次記憶的收藏。我喜歡收藏一個季節,收藏一段還沒有來得及溶化的感情,收藏一份有些孤寂的思念。

我想,也許尋找本身就是一件孤獨的事,又或者我所要找尋的其實便是孤獨之外的另一份孤獨。可是,就算是前路茫茫,我也願意攜著這份記憶哪怕是孤獨的記憶繼續奔走。

炫點評

冬季的收藏,感情的收藏,思念的收藏……

不知從何時起,某些人愛上了收藏往事,殊不知收藏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備感孤獨的事。因為孤獨而收藏,因為收藏而孤獨。也許,收藏的過程就是一直在尋找某種可以值得懷念的東西,仔細一分析,這種東西原來就是另一種孤獨。當孤獨碰上了孤獨,心裏便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共鳴。攜帶著這份孤獨的記憶繼續孤獨的旅程,原來孤獨之外還有另一種孤獨。

(李玉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