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祺看著他的側臉,笑了笑,沒有說話。
二十分鍾後,黃晟呼吸變得均勻綿長起來,肖祺悄悄伸出手去,輕輕托起他的腦袋,想將他身體掰到自己這邊來。
黃晟突然睜開了眼睛。
肖祺被抓了個正著,尷尬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手收回去。”黃晟重新閉上了眼睛。
肖祺無奈地收回手。
行駛中的大巴突然不知被什麼東西顛了一下,黃晟的腦袋重重磕在了玻璃上,瞬間磕醒了,捂著腦袋縮成一團,疼得眼淚差點出來:“我……靠……”
“噗嗤。”肖祺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
“還笑!”
“好好好,不笑了,”肖祺憋住笑,伸長手臂在他磕到的地方揉了揉,溫柔道,“揉一揉就不痛了。”
“還他媽痛!”
肖祺湊上前去,輕輕吹了吹,笑道:“那就再吹一吹,呼~~痛痛飛走啦。”
“飛你麻痹……”黃晟忍著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肖祺哈哈大笑。
“小點聲兒,別把旁邊那些睡覺的吵醒了。”
肖祺壓低聲音笑了一會兒,突然上前,在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黃晟臉色霎時沉了下來,警惕地轉眼往旁邊看去,確定眾人都在睡覺,才轉過頭來,壓低聲音說:“你要瘋?”
“不錯,我要瘋。”
“你要瘋就自己瘋,別拉我一起,我活得好好的,不想跟你走上絕路。”
肖祺臉色還帶著殘笑,眼神卻已經沉靜下來,他專注地看著黃晟,動了動嘴唇,用近乎唇語的極低的聲音說:“你其實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黃晟冷哼了一聲,再次靠在車窗玻璃上閉目養神。
“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黃晟睜開眼睛,和他對視,從他點漆般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中全是自己,躲閃的、懦弱的、不敢麵對現實的自己。
兩人對視了片刻,黃晟任何拒絕的話都再也說不出口了。
肖祺從背包中摸出一塊酒心巧克力,剝開,塞到黃晟的嘴裏,輕聲道:“你現在喝酒了,做的任何事我都不會當真。”
黃晟慢慢咬碎巧克力,濃鬱的朗姆酒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他冷冷地看著肖祺的眼睛,突然用力咬住下唇,將脫口欲出的告白死死堵住。
“快鬆口!”肖祺急道,伸手去捏住他的臉頰,強迫他鬆開口,一絲細血已經順著齒痕流了下來。
肖祺心如刀絞,惱怒地低聲說:“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心狠?你是存心折磨我嗎?”
黃晟揮開他的手,頭靠著車窗玻璃輕聲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為愛瘋狂,可以不顧一切,但我們不行,我們已經錯過那段不用負責任的年齡了,現在的我們走每一步時都要考慮到對身邊人的影響,他們多重要啊,肖祺,你名字裏的這個祺字是什麼意思?”
“隻是一個吉祥字而已。”肖祺咬牙說,竭力控製住撲上去強吻他的衝動。
“不止是一個吉祥字,”黃晟閉上眼睛,淡淡地說,“是肖叔叔對你人生的期望。”
肖祺皺緊眉頭。
“他希望你的一生平安幸福、吉祥安樂,你可以娶一個大家閨秀,舉案齊眉,也可以娶一個小家碧玉,卿卿我我,甚至可以誰都不娶,就當一個花花公子,遊戲人間,但你絕不可以被一個不男不女的……勾引,走上一條兩眼一抹黑的不歸之路。”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在狹小的範圍內縈繞,一種堪稱為絕望的情緒悄然彌漫開來。
半晌,肖祺死死盯著黃晟顫動的眼皮,啞聲道:“我明白了。”
黃晟微笑:“明白就好。”
“我明白你的擔心了,”肖祺慢慢笑了起來,伸手抓過他的手指拉到唇邊親了一下,聲音溫柔地低聲說,“我隻告訴你,不用擔心。”
黃晟手指一僵,無意識地攥了起來,他睜開眼睛看向肖祺,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讓人安心的自信,不由得呼吸一窒,心髒開始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