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正好要回來參加電視劇盛典,從香港回來落地的第一天,便跟陳利國相約見麵。自從郭奇跟白澤打電話後,白澤的情緒明顯低沉了不少,經常獨自陷入沉思。這讓楚莫想起了他上一世的樣子,雨夜中憂鬱的殘疾青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楚莫忍不住在白澤麵前飄來飄去,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白澤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暫時忘卻心頭沉重的事情,露出一絲淺笑,“怎麼了?”
“你要不想跟他見麵,那就不見啦。”楚莫理所當然道,如果白澤會因為這件事悶悶不樂,那麼幹脆不要做好了。她做事都看心情,開心就做,不開心就不做,何必把自己弄得情緒低落?
“我不是為了這個。”白澤笑了笑,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是好奇世上真的有因果嗎?”
楚莫見他露出笑意,她也放鬆了一些,恢複了往日的神氣,微微揚了揚下巴,“當然有,你們哲學中不也有類似的概念?”
“就像是你所說的天道?”白澤好奇道,“這似乎是唯心的呢,那你怎麼還看科學類書籍?”
楚莫瞟了他一眼,像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天道不是簡單用唯物或唯心劃分,就像你們說大自然有一定規律,那難道也是唯心的?”
“那天道的規律是什麼?好人有好報,還是弱肉強食?”白澤有點悵然若失,“沒有標準麼?”
楚莫沉默了片刻,沒有像往常一樣興致盎然地跟白澤講解,她輕聲道,“我不知道。”
白澤有些詫異地看向楚莫,這可不像她往常的神氣活現。她總是神采飛揚,一副知道全天下所有事情的樣子,現在卻臉上神色莫辨。白澤疑惑道,“你活了那麼長時間,都不知道嗎?”
“就是因為時間長,所以更不明白。”楚莫垂下眼簾,似乎意有所指,她像是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動物,有點沮喪。
白澤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有些發愣,忍不住伸手想戳戳楚莫的臉,卻戳了個空。楚莫沒有主動接觸現世,白澤自然碰不到她,不過她還是不滿於白澤的偷襲,回神道,“你幹嘛?”
白澤一時有些局促,他又不能借口楚莫臉上有灰,畢竟她不接觸現世時可以說身上凡塵不染。他就是單純鬼迷心竅地伸手了,甚至因為沒有得手而有點失落。
“你自己在那裏嘀咕什麼呢!”幸好這時郭奇前來救場,解脫了白澤的困境。郭奇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半天,倍感奇怪。
白澤和陳利國相約的地點是在一個較為隱秘的私人會所,兩個人都具有一定公眾影響力,自然不可能隨便找個地方見麵。白澤進屋時,陳利國一時有些恍然,原因無他,他跟白珍琴真是太像了。
楚莫還曾經很不客氣地吐槽:白澤要是跟陳利國長得像,演戲成功的概率會降低不少。
這話說得簡直刻薄,白澤笑得無奈,他跟陳振華的長相都不跟陳利國肖似。陳利國年輕時候相貌還是過得去的,現在就是典型的中年男人長相,隻是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的銳氣。
陳利國看到白澤,一時難免激動。他沒見到白澤時,還會想到一些白澤身份上的瑕疵,現在卻早將那些拋到腦後。陳利國緊盯著白澤,沉默片刻,啞然道,“你知道我嗎?”
“知道,陳董。”白澤倒是鎮定自若,他又不是第一次跟陳利國相認了。
陳利國滿腔的情緒一下子被這個稱呼澆滅,白澤神色自若,並沒有客套兩句,也沒有任何疑問,似乎覺得演員跟世嘉董事長會麵很正常。白澤現在的表情淡淡,如果非要描述的話,那就是滿臉“請開始你的表演”的神情,冷靜又克製。
陳利國的打算其實是兩人先聊幾句,然後他慢慢講起過去跟白珍琴的故事,闡述他多年沒有跟他們相認的原因,然後兩人互訴衷腸。他甚至都已經有了問題底稿,比如“為什麼他多年不來找母子兩人”、“他是怎麼發現的”等等,準備充分。
然而白澤的表現讓陳利國完全無法調動情緒,對著這樣的神色想煽情都難。
陳利國一時無話可說。
白澤見他不吭聲了,幹脆地將準備的材料放在桌上,率先道,“那麻煩陳董先看看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