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石言大怒,說這話的若是養氣七重的鷂子也還罷了,被一個連養氣都不會的廢物如此頂撞,石言從所未遇,實是怒不可遏,挽起袖子便要動手,大牛見勢不對,忙橫在肖樂跟前,對石言連連作揖,道:“石大哥,我大哥跟你說笑的,咱們怎敢跟你拚命,這段‘紫楓骨’咱們不要了,求你放了小芳吧。”紫楓骨便是小芳手上的枯木,乃是從紫楓樹上掉落下來的骨狀枯枝,亦是深受豪富之家喜愛的木雕原料,能賣不少錢。
“不……不!這是我找到的,我不給!”小芳抓著紫楓骨不放手,聲音哽咽,語氣卻頗是倔強。
肖樂見大牛如此懦弱,心下動氣,喝道:“大牛,你幹嘛這麼怕他們?連小芳都比你強!”大牛滿麵羞愧,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肖樂一語罵過,便覺語氣過重,但此時此刻,不容他有半分示弱,當下邁步朝小芳走去,眼見肖樂一步步逼近,石言麵色鐵青,心頭不住盤算,若是動手,勢必引得鷂子跟大牛拚命,若不動手,被一個廢物威脅,也太沒麵子,正猶豫間,肖樂已走到小芳跟前,雙目如炬看向黃關,冷聲道:“讓開!”
黃關為肖樂氣勢所迫,心頭一寒,轉頭看向石言,見他默不做聲,隻得放開小芳退到一旁,肖樂扶起小芳,替她擦掉臉上泥汙,見她哭的梨花帶雨一般,心頭憐意大生,關心道:“芳丫頭,沒事吧?”
小芳擦幹眼淚,破涕為笑,道:“我沒事,謝謝樂哥哥。”肖樂微微一笑,拉著小芳從石言麵前走過,正要叫上肖樂一同離去,忽的腳下被人一拌,摔了個狗吃屎,滿麵塵泥。
石言收回腳,哈哈笑道:“廢物就是廢物,連路都走不穩。”說著彎腰俯視肖樂,冷聲道:“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靠小弟給你撐腰,狐假虎威,你算個屁?”說罷領著黃關揚長而去,陣陣嘲笑之聲遙遙傳來,漸隱漸去。
肖樂緩緩爬起身來,伸手擦了擦臉,目視石言去處,半晌不語,大牛見他麵色鐵青,不由勸道:“大哥,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你日後學會養氣,再找他算賬,現在就先忍忍吧……”
肖樂瞪了大牛一眼,目光好似要吃人,喝道:“樹活一張人活一口氣,你打小受他欺負,還想忍到什麼時候?大牛低下頭去不敢搭話,肖樂心頭一軟,語氣轉輕,道:“大牛,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軟弱怕事,別人才會處處欺負到你頭上。”
大牛委屈道:“那有什麼法子?我跟我爹是外來的,幸得村長收留,在村子裏本就一點地位都沒有,哪能跟石言他爹比?”
肖樂哼了一聲,道:“區區一個郡衛,有什麼大不了。”
藍國疆域共分十六州,一百八十七郡,風村隸屬青州三河郡青石縣,郡衛便是維護郡城治安的守衛兵士,好歹算是公差,石言之父王靖身為郡衛,在風村這種小地方,自然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連村長也要賣他幾分薄麵。
石言仗著乃父威風,在村裏橫行無忌,眾孩童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挨了他的打,告到家長那裏,大人們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誰不願為些孩童小事與王靖結怨,久而久之,風村眾少年都隻得屈服於石言的淫威之下。
肖樂目視石言去處,心頭暗道:“石言,不管你爹是郡衛還是郡守,今日之辱,他日我肖樂必定加倍奉還!”想到此處,肖樂招呼大牛與小芳,走出紫楓林去。
三人回到風村大牛家中,幫著毛大叔整治酒菜,幾個少年情同手足,時常竄門蹭飯,幾家人熟稔無比,這一晚便都在毛大叔家中做客,熱熱鬧鬧替肖樂慶生。
酒足飯飽,肖樂帶著兩個小兄弟出門散步,漸漸走出村莊,爬到一個小土坡上,俯瞰下去,村莊夜色盡收眼底,抬頭便是滿天星鬥,石笙深諳天文,這時便教兩人如何識星辨位,夜空星光雖繁,肖樂隨意指點,竟然如數家珍,口若懸河,說的大牛兩人人心搖神馳。
大牛對肖樂豎起大拇指,嘿嘿憨笑道:“大哥,厲害,我又學到東西了。”
肖樂微微一笑,道:“星空浩瀚如海,我也不過略懂皮毛。”大牛笑道:“大哥都隻懂皮毛,那我們是連毛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