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澤是被落地窗照射進來的刺眼陽光攪醒的, 他渾身赤_裸的坐起身來時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宿醉之後的後遺症就是腦袋像被鋸子碾壓過一樣撕扯著疼痛, 而在沙發上窩了一夜也令周懷澤感到腰酸背痛, 身體乏力。
稍稍清醒過來後, 周懷澤終於意識到他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林之揚新買的住宅的客廳中, 而一片寂靜的室內並沒有林之揚的影子。
“……”周懷澤的記憶有那麼一刻的斷層, 再重新連接上的瞬間, 蹭的便從沙發上直接躥了起來。
他上了林之揚?!
周懷澤無頭蒼蠅般的在房間內轉了幾圈,發現林之揚真的不在,才稍稍鬆了口氣。事情怎麼發生的周懷澤已經想不起來了, 隻斷斷續續的閃過些零碎的畫麵……
林之揚的黑發散在白色的長絨地毯之間,烏黑的瞳仁中印著他的影子,咬的豔紅的唇間泄出壓抑的呻_吟。他的鎖骨處有一顆赤紅的痣, 周懷澤在那裏一遍又一遍的吮出曖昧的痕跡。
周懷澤一邊回憶昨晚的細節, 一邊將已經疊整齊放在沙發一角的衣服一件件套上。他光著腳走到餐廳,桌上還擺放著昨晚沒動過筷子的飯菜, 做的自然都是他愛吃的菜色。生日蛋糕的盒子也沒拆, 周懷澤解開緞帶, 裏麵的摩卡胡桃蛋糕上還插著“Amon, 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牌子。
周懷澤當即有些後悔不該去赴耿翰池的約, 如果昨天晚上和林之揚一起過生日的話, 他應該就不會衍生出這種令人抓狂的負罪感了。
他買的紅酒也擺在桌子上,酒瓶下壓著一張紙,周懷澤將紙抽出來看, 紙麵上林之揚俊逸的字體躍然入眼。
“漣漪中繁星在映照,
那雙眼率直而堅定。
每當說起夢想,
你都像會發光。
相觸的肩膀滿是溫暖
一直都在給我力量
我對天上星空祈禱
如果可能無論何時
請你做最初的自己
慢慢的、慢慢的前進
夢想終究有綻放之時
下雨我會化為你的雨傘
迷路我會成為你的地圖
即便星星被掩蓋
我會化作微風
吹散片片雲層
我會牽著你的手
引領你並肩前行
如果可能無論何時
請你做最初的自己
我願永遠守護著你
因此我會更加堅強
把一切都忘卻
隻在夢裏相擁
在可能的未來
希望還能看到
你最真摯的笑容”
林之揚的文字上方標了簡譜,顯然是靈感突發,新作了一首詞曲。周懷澤隨著簡譜輕輕地哼唱,眼眶竟然突然有些發熱。就好像他多年以前和一群人擠在小禮堂裏,看著台上那人拚盡全力的演唱,就中了邪似的熱血沸騰起來一樣。
打從一開始,他真的隻是單純的、單純的想不清楚為什麼那樣一個認真活著的人要經曆無數無謂的艱辛。
周懷澤第一次見到林之揚的時候還是個不知道親爹是誰的野小子。
他母親並沒有什麼正經工作,卻總是有花不完的錢。偶爾醉醺醺的哭著回來的時候,會靠著打罵他來泄憤。隨著他年齡增長,初中便長得又高又壯,他母親雖然打不動他了,回家的次數卻越來越少。
初三畢業的那年暑假,平常總是照顧他的鄰居家的姐姐看他一個人無聊便拉著他出去玩。去的地方是一個大學校園內的小禮堂,幾百人的容納量,周懷澤艱難的擠進摩肩接踵的人群,站在最後一排伸著脖子向台上望。
台上演出的是一個四人樂隊,周懷澤並不關注娛樂圈,一個人都沒印象。在場的應該都是樂隊的粉絲,每一首歌都跟著一起大聲的合唱,反而將台上那個纖細白淨的主唱的聲音蓋過了大半。
起初周懷澤置身事外感覺很無聊,但畢竟少年心性,也漸漸的融入了那近乎瘋狂的熱烈氣氛之中。平常的他壓抑的太久了,他幾乎想要隨著振奮人心的律動一起呐喊出聲,至於台上的人唱的是什麼他都不在意了。
在接連的激昂悅動的歌曲之後,台上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麥克風中隻能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那人語調平靜,文雅的讓人無法和先前那個輕易煽動別人情緒的妖怪聯係起來。
那人換上一把木吉他,坐下來靜靜地彈了一首歌,他說這首歌是他新寫來送給他最愛的人——他的粉絲們的。
整個禮堂靜悄悄的,周懷澤第一次聽清了那人的聲線,清爽而溫柔的嗓音,因過度的嘶吼而帶上了些許沙啞,當他柔情蜜意的唱著情歌的時候,周懷澤想到了綿軟清甜,顆粒細膩的沙冰,那股清流一下子滋潤進了心裏,讓他看到台上那人低頭的側顏時覺得炫目的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