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絕被傳召進了奉先殿,神色倒是很平靜!經過曼凝身邊時,他似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lu5.coM
曼凝抬眸與他對視,刹那間,有森寒的殺意從她清冷的瞳眸流露。
鳳絕移開了目光,繼續前行,行至鳳德承的跟前,躬身道:“兒臣參見父皇!”
鳳德承冷哼一聲,質問道:“有人舉報你與嬌嬪、沈紀柯合謀陷害凝郡主,可有此事?”
“兒臣不知!”鳳絕並沒有半分慌張,極其篤定地道:“嬌嬪去平王府探視她的長姊,恰巧沈大人和李道人在那裏,兒臣聽到他們討論天相妖星的事情,隻說此事關係重大,不宜擅下結論,需要稟明父皇再作定論!不知道何人趁此機會誣陷兒臣,請父皇明鑒!”
聽到鳳絕並沒有否認昨夜的事情,鳳德承的臉色略有和緩。再聽鳳絕所言似乎有道理,便皺眉問道:“你當真沒有參與到合謀誣陷凝郡主之事?沈紀柯為何去你的平王府?難道你對此事半分不知?”
“沈大人去平王府,兒臣的確不知!”鳳絕的回答截釘截鐵,毫無半分遲疑。“父皇如此不信,可以問那位證人,兒臣可否與他們一起商量過天相妖星的事情!”
於是,鳳德承重新審問了梨香,證實鳳絕所言非虛。
“昨晚,嬌嬪娘娘帶著李道長一起去平王府,沈大人和平王側妃已經等候在那裏。至於是不是平王邀請,奴婢就不知道了!”梨香承認當時鳳絕並未在場,直到商談完了此事,鳳絕才出現。“密談的時候,嬌嬪娘娘摒退了奴婢,遠遠地站著,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麼!直到平王來了,奴婢們仍然不敢靠前!”
雖然知曉那晚他們在談論天相妖星的事情,但是所有侍婢都被遣開,因此,梨香對他們的談話也是一知半解,並不詳盡。
鳳德承沉吟片刻,歎道:“朕就不明白,凝郡主是沈紀柯的親侄女,他為何要密謀陷害她!”
“皇上,能容臣女說兩句嗎?”曼凝終於開口,步前一步,道。
“你說!”
曼凝看著癱倒在地的卓鈺嬌,再看看故作鎮定的鳳絕,道:“因為臣女被皇上指名參加群芳會,故向祖母索要母親的嫁妝!祖母為了霸占我母親的嫁妝,便雇殺手謀害母親!幸好臣女早有防備,馴服了一隻狐狸保護母親,並且擒下了四名殺手!宗王殿下親查此案,祖母慌了神,把她身邊的一個親信老嬤嬤推出來頂罪,授意二叔加害於我!”
“什麼?”鳳德承很吃驚,同情地看著曼凝,安慰道:“有如此蛇蠍祖母和二叔,你真是受苦了!”
“祖母是父親的繼母,與臣女並無血緣關係,因此並無親情可言!讓臣女傷心的是二叔,他竟然聯合外人,對臣女設此陷阱圈套!”說到這裏,曼凝黯然。
樓貴妃上前攙起曼凝,撫慰道:“如此溫柔可人的女子,被豺狼虎豹圈繞,實在難為你了!”
鳳德承怒聲道:“立即傳沈紀柯!”
曼凝靜靜地等著事情繼續發展,好像看著一幕早就預定好的戲曲,一切都按照應有的軌跡運行著!
隻是,鳳絕這個賊子,居然再次讓他置身事外!不可否認,鳳絕的心思深沉,實在非同尋常!每一步他都走得極穩妥,絕不肯授人把柄!
哪怕卓氏姊妹落網,哪怕沈紀柯栽了進來,他仍然保持著遊刃有餘的安全距離。
沈紀柯上來時,全身哆嗦,臉色慘白如紙。再看到癱倒在地的卓鈺嬌,他頓時也想癱倒。不過,他仍然要硬著頭皮上前麵聖。
“沈紀柯!你數次縱容妻女欺負侄女,此次不但縱容惡母雇凶殺人,事發後為了掩蓋罪行,居然還跟卓氏姊妹合謀陷害親侄女,實在膽大妄為,罔顧人倫!”鳳德承怒聲喝斥,氣得胡須亂顫。
“皇上息怒,臣冤枉……”沈紀柯一個勁地喊冤,怎麼都不肯承認。
直到李道人被傳召上來,沈紀柯便啞下去,隻覺大禍臨頭!
李道人腹泄到腿軟,兩眼發直,撲嗵跪倒在地,求饒不已。
卓鈺嬌知道大勢已去,頓時兩眼翻白,暈厥過去。
樓貴妃嘴角露出幾絲得意,但是看到鳳絕仍然屹立不倒,心情受到影響,有些悻悻地。
很快,卓鈺嬈也被傳召上來,麵對人證,她開始也百般狡賴,隻是見到暈厥過去的卓鈺嬌,才意識到情況不妙。
“大膽妖女!”鳳德承對卓鈺嬈素無好感,因此毫不留情地怒斥:“你夥同沈紀柯,慫恿嬌嬪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實在罪該萬死!”
卓鈺嬈嚇得花容失色,哭起來:“父皇息怒啊!王爺可以作證,兒臣並未做出任何有違夫綱孝道的事情!”
“哼!”鳳德承對卓鈺嬈深惡痛絕,認為卓鈺嬌之所以行此事完全是受了卓鈺嬈的蠱惑和慫恿,因此把所有的罪責都算到了她的頭上!“絕兒娶你真是玷汙了他!居然扶你這種女人做正妃!既使廢了正妃之位貶為側妃,還是如此不安分!”
曼凝冷眼看著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泣的卓鈺嬈,知道她徹底完了!不過,她倒是好奇鳳絕此時的態度,便轉過頭,好像看戲般覷向他。
如果不出她所料,他該落井下石踩卓鈺嬈一腳吧!當然,如果他對卓鈺嬈情深意真,也許會有所意外。假如這個冷心無情的男人真會在乎一個女人的話!
就在她目光投向鳳絕的時候,好像某種心靈感應,鳳絕的目光也投向她。四目相對,神情各異。
鳳絕深覷曼凝一眼,似乎知道她在等著看他接下來的行動。他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然後就直直地對著鳳德承跪拜下去。
“兒臣管教妃妾無方,縱得鈺嬈如此放肆!求父皇責罰兒臣!”鳳絕深深埋首,叩了幾個響頭。
“嗵嗵嗵!”磕頭的聲響像錘子般敲在曼凝的心上,敲碎了她最後的一點兒可憐幻想。
她以為,鳳絕天生冷心絕情,對任何女人都不會有真情!任何女人在他的眼裏隻有利用價值而已!沒想到,他的無情隻是針對於她,對待卓鈺嬈,他一直是縱容寵愛的!
哪怕卓鈺嬈多次遭到了鳳德承的厭棄,他始終都沒有拋棄她!就算今晚,在卓氏姊妹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他仍然將管束無方的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求鳳德承饒恕卓鈺嬈!
哈哈哈,不愧是鳳絕!總是知道該如何令她心如刀鉸,萬劫不複!
就在此是,磕完頭的鳳絕再次抬首,轉身望向側麵的曼凝,將她眼底的嗜血恨意悉數看盡。
曼凝氣得渾身直顫,她怕控製不住自己,會衝上去殺了鳳絕,便轉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避開目光的刹那間,鳳絕嘴角再流露古怪的笑意。
“古言說,妻賢夫禍少!你最近老是犯錯,跟卓鈺嬈這個女人有很大的關係!依朕之見,將她貶為側妃仍然不肯安份守已,不如一紙休書趕回娘家去吧!”鳳德承想殺了卓鈺嬈,又怕傷了兒子的心!再者,卓鈺嬈是卓鈺嬌的親姐姐,他在心裏對卓鈺嬌依然存著幾分憐憫之心。
鳳絕一怔,隨即道:“求父皇開恩,讓鈺嬈在兒臣的身邊做個侍妾吧!”
“求皇上開恩,妾願做王爺的侍妾,隻求待在王爺的身邊!”卓鈺嬈哭得好不可憐,但看到關鍵時刻,鳳絕仍然幫她說話,甚是欣慰。覺得她終身並沒有錯付,不由將含淚的美目深情款款地覷向鳳絕。
鳳絕並沒有跟她交彙目光,而是兀自磕頭不止。“求父皇開恩,讓鈺嬈留在兒臣的身邊做侍妾!”
鳳德承有些猶豫了,再看看暈厥過去的卓鈺嬌,竟然也生出許多不舍之情。於是,他就理解了兒子。略略緩和了語氣,道:“看在你的份上,就暫且留下她!如果她再不安份,挑唆嬌嬪做一些混事,定斬不饒!”
經過鳳絕的求情,原本該被休回娘家的卓鈺嬈便繼續留在平王府。曼凝知道,因為鳳絕不喜女色,平王府裏並沒有侍妾,卓鈺嬈仍然是府裏唯一的女主人,這一點兒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化而變化!
鳳絕幾次回眸,仔細觀察曼凝的神情變化,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曼凝索性避開他的目光,悄悄對樓貴妃打了個眼色。
樓貴妃會意,便趨近前,柔聲問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沈紀柯和李道人?”
聞聽此言,鳳德承便道:“沈紀柯三番兩次管束不好妻女,如今更縱得惡母殺人,為了掩蓋罪行,還跟妃嬪一起密謀陷害凝郡主!如此罪行本該當斬,念其一片孝心,就革去吏部尚書的官職,革去鎮國公的世襲爵位,貶為庶人!”
沈紀柯幾乎也要暈厥過去,心裏悔之不迭。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聽從那個貪財的老母的話,如今害得連官都沒的做。忙不迭求饒,但統統都沒有用!
鳳絕當然不會幫他求情,他隻能自求多福。
鳳德承的目光再次掃向身如篩糠般的李道人,怒色更深,哼道:“妖言惑眾,罪該萬死!”
李道人頓時好像被雷電劈中般,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便唯有對卓鈺嬌求救。奈何卓鈺嬌早就昏死過去,自顧不暇,當然更救不得他了!
禦前侍衛上前拖走了李道人,立即斬首!
沈紀柯被罷官廢除世襲爵位,卓氏姊妹俱已失勢。
這一役看似大獲全勝,可是最重要的那個——鳳絕仍然安然無恙!
“把嬌嬪抬回寢宮去吧!差太醫給她瞧瞧!”鳳德承跟兒子一樣,就算明知道卓家姊妹是禍水,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狠不下心完全舍棄。
“皇上且慢,臣女有一事要稟明!”曼凝走出來,不疾不徐地開口。
鳳德承看著她,允道:“有何事,但說無妨!”
曼凝略略思忖之後,問道:“皇上可還記得圍獵場之行,當時臣女用簫聲馴服了灰熊,又馴服了一些溫順的動物。可是不知為何,有一隻梅花鹿突然發起狂來,差點兒驚了聖駕!”
“沒錯!”提起此事,鳳德承仍然心有餘悸,當然不會忘記!
“事後,臣女一直覺得此事蹊蹺!當時,嬌嬪娘娘為了抱起那隻開屏的孔雀,曾經過梅花鹿身前,就在她剛剛走過去,梅花鹿就發狂!”曼凝慢慢地說著,邊仔細觀察鳳德承的臉色。
見鳳德承的疑心被很好的勾起,便接道:“臣女馭獸,從未有過失手!就連千千萬萬的蝙蝠都控製得妥妥貼貼,更何況是一隻性情溫和的食草動物!臣女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終於想明白了,此事並非偶然,而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