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遲淮輕笑一聲, 揶揄道:“幫你什麼?周璟川都能被你撂倒, 他父母還會在你話下?”
路遙壓低聲音, “蔣遲淮, 你非要這麼擠兌我嗎?”
“打人時的勇氣呢?這會兒慫了?”
路遙斜了他一眼, 也不再指望他關鍵時刻能幫她說兩句好話, 隨他去吧, 是福不是禍。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一大束百合,她當時真該買小雛菊,來祭奠自己悲催黑暗的今天。
蔣遲淮催她:“準備繼續當門神?”
路遙做了個深呼吸, 開始敲門。
“請進。”一道清脆的女音傳來。
路遙聽後微怔,聲音怎麼會這麼熟悉?
推門而入時,眼前的人果然與她想到的那張臉重合上, 來不及多想周璿怎麼會出現在周璟川病房, 她先環看一周病房。
還好,沒有別的人。
“遙遙?”周璿蹙眉, 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姐, 你眼沒花, 是我。”路遙皮笑肉不笑的說, 心道, 我怎麼這麼倒黴, 千年不遇的打一回人都能讓熟人給遇上。
周璟川的視線來回在周璿和路遙間穿梭,最後視線定格在路遙身上:“你喊她姐?”
周璿接過話,“你腦袋又沒被打, 連遙遙也不記得了?遙遙是我爸發小路教授的女兒, 從小就跟在我屁後喊姐。”
她衝路遙招招手:“遙遙過來坐。”
路遙把鮮花放在茶幾上,踱步過去。
“前兩天還聽我爸說你要來北京,我以為他酒喝大了,胡言亂語呢。”周璿衝她擠擠眼,“你家太後怎麼會突然善心大發,把你一個人放逐到帝都?”
蔣遲淮倒了一杯茶,倚在沙發裏細細品著,“沒有我,她就是下輩子也爬不到北京。”
路遙半眯著眼看他,示意他閉嘴。
蔣遲淮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沒再理會路遙的眼神警告,掏出手機,點開來看信息。
周璿“哦”了一聲,尾音拉長,她正在剝桔子,剝好後掰了一半給路遙,“遙遙,你以前不是左右都看周璟川不順眼,今天怎麼會主動來看他?”
不等路遙解釋兩句,周璿自問自答,“我知道,你這是看他有沒有徹底殘掉。我跟你一樣,要不,我也沒工夫來看他。”
周璟川:“...周璿,你良心喂了狗了?”
周璿笑,“是啊,都被你吃光了。”
路遙關注的重點是:“我跟他從小就認識?”怎麼丁點印象都沒有。
周璿一副蛋疼的表情,“我大伯家的小川川,你真沒印象了?我大伯還沒調到北京時,你們倆周末經常會到我家玩,你那會五六歲吧,他明明比你大好多,但經常被你打哭。”
“周璿,你再瞎嚼舌根,就給我滾出去。”周璟川開始發飆,他比路遙大六七歲,怎麼可能被她給打哭,這簡直天方夜譚。
周璿一點麵子也不給這個隻比她大一歲的堂哥:“周璟川,你嚷嚷什麼呢,你昨晚被打的時候,怎麼沒脾氣了?你就隻會窩裏橫!”
周璟川氣的胸口起伏,奈何手腳都不利索,隻能忍著。
路遙試探著問周璿:“姐,就你一個人伺候他?不累?”她想知道周璟川的父母是不是還不知道他被打住院。
周璿聳聳肩:“沒辦法,他矯情的要死,這個不讓別人碰,那個不讓別人看的,護工都不願伺候他,隻能我來。我大伯母出國考查去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說著,周璿餘光斜了周璟川一眼,“再說,被打這麼丟人的事,他還好意思聲張?花錢封口還來不及呢。”
話鋒一轉,周璿又問路遙:“對了,他被誰給打了?問他,他死也不說。”
周璟川冷冷的威脅道:“路遙,管好你自己的一畝三分田。”
周璿伸手擋在路遙眼前,擋住周璟川淩厲又警告的視線,“有姐罩著你,沒事,盡管說,你看他都殘成那樣,也怎麼不著你。”
路遙沒說話,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
突然周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忍不住放聲大笑。
半晌後她才恢複平靜,話裏還帶著笑,“我說他看到你,臉怎麼比鍋底還黑,原來是被你打殘住院的。遙遙,我告訴你啊,我大伯到處跟人打聽,是誰打了他兒子。”
路遙心頭一個激靈,心道,完蛋了。
聲音都忍不住發顫:“大伯是要討...說法是嗎?”
周璿搖頭:“我大伯崇拜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找你要說法。他之前心下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他張揚又不羈的兒子收拾成這樣,關鍵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兒子被打後連P都不敢放。遙遙,我目測,你在我大伯那裏要火呀。”
路遙:“...”
蔣遲淮回完信息後,收起手機,問周璿:“江東廷約了我明天賽車,你去麼?”
周璿衝蔣遲淮擠眼,視線又朝周璟川那邊斜了下,示意蔣遲淮,周璟川還不知道她跟江東廷的事。
周璟川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眼神凜冽的剜向周璿:“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呢!圈子裏還有幾個人不知道你跟江東廷搞到一起了?周璿,我看你到底要怎麼作!”
這話周璿不愛聽:“我跟江東廷正大光明的戀愛,一不偷二不搶的,我怎麼作了!”
“那麼多好男人你看不見,偏偏挑個離過婚還有孩子又風流不羈的男人,我看你病的不輕!江東廷城府有多深,你看得見底嗎?”
“我不需要看得見,他對我好就行。”
“他對你好?你見他對哪個女人認真了?!他要是對家庭負責,是個好男人,他老婆能跟他離婚?”
“那是因為江東廷之前沒遇到我,遇到我他就不可能離婚!”
周璟川聽了後,氣的笑了出來,“周璿,你特.媽的還真是天真的可以!你指望一個劣跡斑斑的男人為你洗心革麵?我說...你們投行的老板真是瞎了眼,怎麼能讓你這樣沒理智又沒有腦子的女人去做投手!”
周璿把沒吃完的橘子直接砸了過去:“周璟川,你神經病吧,你憑什麼對我人身攻擊!昨晚遙遙真該把你的嘴給打腫,特麼的我再讓醫生給你縫合個幾十針,讓你今天放不出P!”
路遙聽的心驚膽戰,感覺這兩人馬上就要撕扯起來,她想勸勸,可完全插.不上話,她向蔣遲淮求救,可人老人家又開始看手機,兩耳不聞窗外事。
忽的她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一看,是蔣遲淮發來的信息:【他們倆見麵就掐,你就當看熱鬧。】
路遙:【......】
周璿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她怒氣衝衝的看著周璟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江東廷有私人恩怨,你每次賽車飆車都輸給他,你心裏不爽!你特麼的技不如人還怪別人!你怪就怪了,但你也不能幼稚齷齪到沒底線的去詆毀他吧!我告訴你,周璟川,我現在跟江東廷在一起很幸福,我們還決定下個月就去領證!”
周璟川冷嗤一聲,“江東廷娶你?周璿,你做夢呢吧!”
周璿咬牙切齒:“你以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樣渣!你特麼的就是典型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渣男代表!你這樣的男人要是落在我手裏,我早就弄死你八百回!”
周璟川喘著粗氣,但他到底是哥哥,有些沒底線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他平複了下激動的情緒,好生相勸。
“先不說江東廷娶不娶你,就算他娶了你,周璿,你以為後媽有那麼好當?!江東廷兒子有多叛逆,你知道嗎?他親媽都管不了他,你覺得你憑什麼能跟他和平相處?真要鬧起矛盾,你還指望江東廷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周璿 ,你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天真的在童話裏過日子呢!我二叔跟二嬸要是知道你跟這麼個男人糾纏不清,他們非被你氣死不可。”
周璿沉吟片刻,“這是我的事,不牢你操心。”她煩躁的站起身,“我下午還有事,晚上再過來。”
臨走前又叮囑路遙句:“我的事你先別跟路叔叔說。”
路遙點頭,讓她放心。
周璿走後,病房裏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路遙瞥了眼周璟川,他臉色鐵青,看來真被周璿給氣到,她不敢多問江東廷是怎麼一回事,默默坐在那裏。
周璟川突然看向蔣遲淮:“明天江東廷跟你去賽車?”
“嗯,約了下午。”
“他又揣的哪門子心思?”
蔣遲淮慵懶的靠在沙發裏,難得表情放鬆:“除了藥廠的股份,我這裏也沒有什麼是他看得上的。”
周璟川若有所思:“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蔣遲淮揶揄道:“找擔架抬你過去?”
周璟川冷哼一聲,指指路遙:“明天你用輪椅推我過去。”
路遙拒絕的很幹脆,“我沒空。”她還要跟霍遠周去約會,哪有那個閑工夫去推他。
周璟川太了解路遙,她吃軟不吃硬,所以這十幾年的天也不是白聊的。
他聲音平靜低緩,言辭懇切:“路遙,若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我也不至於躺在床上沒法動彈。你打就打了,我也不怪你,誰讓你喝了酒,大腦不是太清醒呢。但我行動不便時,你能抽個空照顧一下嗎?”
他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路遙一下子沒了脾氣,打人在先,這陣子理虧,再不情願,還是應了下來。
路遙回到公寓時,霍遠周正在書房看郵件,她煮了杯咖啡給他送進去。
“周璟川傷的怎麼樣?”
“除了手腳不利索,其他都挺好。”路遙先自己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到他嘴邊。
霍遠周沒再多問,壓著杯沿喝了幾口咖啡。
“霍遠周,你能在這邊陪我幾天?”路遙期盼的眼神盯著他望,要是可以陪她三五天就好了,她也不敢奢望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