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眼婆與啞巴姑娘(1 / 2)

九十年代的時候,當時還有很多地方的溫飽沒有得到解決,遊走在農村與城鎮之間的乞丐隨處可見。特別是在收稻的夏秋兩季,經常會有乞丐拖家帶口的在我們村子裏挨戶乞討,可憐巴巴地向屋主人討上一碗白米。

農村人是善良淳樸的,也都經曆過當年的困難時期,看到麵黃肌瘦衣著襤褸的乞丐,都會從米缸裏舀出些米給他們,有的甚至還會再給他們一兩塊錢。

那是我十歲那天的暑假,這天上午,我爸媽都在田裏幹農活,我一個人呆在家裏看著黑白電視。

當時,一個老婆婆跟一個小姑娘敲著討米棍來到了我的家門口。與其他乞丐有些不同,這老婆婆跟小姑娘看上去要幹淨得多。

那老婆婆穿著一身藍白的花布衣,衣角已經開始泛白,看上去穿了很多年的樣子,不過卻沒有幾個補丁,白糟糟的頭發盤在腦後麵,插著根用筷子削成的發簪,她的左眼睛是瞎的,空洞的眼眶裏塞著一顆大小不是很合適的狗眼,在她眨眼的時候,狗眼在眼眶裏溜溜直轉,仿佛隨時都會掉出來似的。而她眼睛的這個缺陷,在農村裏,通常都會被不懂事的小孩子笑稱為狗眼婆。

狗眼婆身邊的那個小姑娘,看上去年齡跟我差不多大,她穿著一件不是很合身的尼龍衣,看上去皺巴巴的樣子,頭上紮著兩個馬尾辮子,雖然有些營養不良,可臉看上去還是顯得很清秀,而她的脖子上,則掛著一塊用麻繩穿起來的青銅鏡,上麵生滿了綠色的銅鏽,她張開了口,發出陣陣嘶啞的咿呀聲——是個啞巴。

狗眼婆拿著討米棍敲著我家的門,我起了身,去了廚房打算舀碗米給她們,可在這個時候,狗眼婆卻不經我允許進了我的房間。

“這是你畫的嗎?”

狗眼婆看著桌子上我用朱砂畫的那一大堆符,問我。

我手裏端著米,點點頭。

“畫得真好。”

狗眼婆幹癟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她拍了拍我的頭,竟然沒有接我拿過來的米,而是轉身帶著啞巴姑娘就走了。

在狗眼婆拍我腦袋的時候,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裏抽出去似的,腦袋一下子變得十分昏沉,米罐子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白米灑了一地,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鼻子裏冒了出來,我拿手擦了擦,發現衣袖上麵全是血。

我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我坐在凳子上,拿著毛巾不斷地擦著鼻子,可越擦鼻子裏流出來的血越多,不一會,整條毛巾都被血染成了紅色。

中午的時候,我爸媽從田裏回來了,看到我呆坐在凳子上滿身都是血,他們被嚇壞了,連忙背著我去了村裏的衛生院。

醫生給我把了脈,沒有查出我身體出了什麼毛病,隻說我是上了火,便開了幾副清火的中藥。

可是,血還是不斷地往我鼻子外麵冒,怎麼也止不住,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很涼,眼睛裏看到的東西也出現了重影,仿佛隨時都要昏死過去。

無奈下,我爸媽又抱著我去了張天和家。

我從來沒有見過張天和那樣驚慌的神態,他看到我時,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擦拭著我臉上的血,手明顯地在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