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呢。咱們剛剛才吃完麵，我晚些再送你回去，好麼？”二哥看看天色征求我的意見。
我也不想這麼早就回家。我拉著他的衣袖，低低問：“那現在我們去哪兒？”
他雙眸光彩熠熠，看著我笑起來，答非所問地喃喃道：“等開春了，你便嫁過來吧，子矜。”
我想了想，誠懇答道：“好！”
二哥似乎愣了愣，但轉瞬卻滿麵喜色，一把將我拉進懷裏緊緊摟住。過了一會兒，他將我略略放開，一手輕輕撫mo我的臉頰，輕聲歎道：“子矜，你當真是與眾不同！我覺得我很有福氣呢！”他的歎息中隱約帶著笑意，歡欣又得意。他的眼睛亮亮的，臉竟也異於平常地潮紅。
我微笑著看著二哥，心裏雖然也激動，卻並不覺得如何不好意思。從我知道他喜歡我，又確定我自己也喜歡他時，我就想過將來要嫁給他的。如今和他在一起，我已經完全沒有以前的拘束，就如同在父親麵前一樣自由放鬆。我覺得我能理解他，也認為他可以包容我。我相信他說的緣分，我覺得我們兩個就很幸運是有緣分的人。我曾看過不少才子佳人的戲文，裏麵的男女總是欲語還羞，明明想要海誓山盟卻總要先委委婉婉兜兜轉轉繞一個大圈，中間便無端生出許多的是非讓看戲的人提心吊膽擔心他們勞燕分飛。所幸二哥雖是不折不扣的才子，行事作風卻清楚直接，而我根本就不是什麼佳人，自然也不會對一件很自然的事作出一副羞答答的姿態。即便我對將來的事情隱隱約約還有著擔憂，但既然二哥的心意清楚明白，我便絕不會表現出一絲的猶疑扭捏。上天既然給了我機會，我便要盡我的全力。
二哥漸漸俯下頭，似乎是要吻我。我不好意思地錯開眼光，卻於眼角餘光中發現巷子口有人正走過來。我連忙從二哥懷中脫開身，垂了頭低低道：“有人來了。”他微一愣神，隨即直了身子朝巷子口看去。
走過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挑著擔子，女的拎著一個包袱，兩人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對夫婦。從我們身邊經過時，夫婦倆不約而同地偷偷打量著我們，眼光中充滿了驚訝好奇。走出一段路後，隱約聽見那女的低低地跟男的道：“剛剛那兩個人長得真是俊俏呢，竟像是從畫裏頭走出來的天仙一般！”那男的粗聲粗氣地回道：“天仙是天仙，不過瞧剛才那情形，隻怕不是什麼好鳥！如今這風氣啊！”
我的臉燒得燙人，低著頭擰著衣角。二哥伸手過來拉了我的手，輕輕道：“我們走吧。”他的聲音仍然鎮定如常。我偷眼看他，卻發現他的臉已紅到了耳根，眼睛盯著前方，眸光中仿佛有光芒閃爍，唇邊一絲笑意似乎極力要掩飾卻又不受控製地執意綻放。
我們就這樣牽著手漫無目的地盡挑人少的地方走，最後竟走到了挽翠湖邊。天色已漸漸黑了，二哥拉我在湖邊坐下，讓我依偎在他懷裏。我抓著他的一隻手，玩弄著他修長的手指。他寵溺地靜靜看著我，瞳仁在暗夜裏像星星一般亮。他輕輕地喚著：“子矜！”我抬頭看他，他對著我微笑，一隻胳膊將我摟住，輕輕吻我。身邊有微風輕送，夏蟲淺唱。我們安靜地久久地親吻。
“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爹爹又該擔心了。”
“我送你回去。”
“嗯。”
二哥扶著我站起來，準備回去。往前走了十幾步，邊上就有一條船正靠岸，幾個高大的男人跳上岸來。我無意中掃了一眼，正對上其中一人的目光。那人麵色陰沉，正微眯了眼看著我，即使在這黑夜中那目光仍顯得犀利尖刻。我完全沒想到這麼晚在這郊外還能再碰到此人，吃驚之下，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