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歐陽關在臥室裏一整天,事實上她失血過多,也沒有力氣起床。歐陽送飯菜到房間裏來,她別過臉去看臥室的窗子,如果這麼高跳下去,一定會摔得連骨頭都粉碎吧。
房間隻開了一盞燈,幽藍的一縷光線,隻能照見朦朧的影子。歐陽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韓笑始終沒有回頭看他。
過了很久,她以為他已經走了,可是房門口又傳來聲音。
他一直在看著她。有好多次,尤其是小時候他們一起睡的時候,她睡著了,他會悄悄地注視她,她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像嬰兒一般,麵容恬美,五官沉靜,會讓人忍不住偷吻。
他看著她,想起許多事情來。他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在家裏看到她,她白白的像個瓷娃娃,好奇的湊過來看他的報紙。天真的歎息:原來不是連環畫啊……她脆生生的叫他“哥哥”,毫不設防的跟他在一起,漆黑的走廊上,他抱著她上洗手間,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問:“哥哥我能跟你一起玩嗎?”,從什麼時候起,這樣一點一點的碎片,積蓄在心中,他竟然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他從什麼時候已經愛上她?又為什麼會愛上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就隻是想要她。要她一直陪伴在身旁,要她一直歡笑,可是她的笑容,卻被他親手扼殺了。所有的幸福早就被他自己一手斬斷了,連他自己都明白。
他以為有機會彌補,在他犯下了彌天大錯之後,她醒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眼底的平靜讓他自以為是的以為一切還來得及。可是她提都不提,就選擇了自殺。她刻意的平靜,平靜之下卻是一顆徹底死去的心。就像她一顆心都栽在顧少白身上,就像他愛她一樣--她就隻愛顧少白。
是絕望了罷,從很早以前,在第一次看到她為顧少白學做粥,在看到她傷心欲絕的守在另一個男人的病房外時,就已經絕望了吧。
他掙紮了那樣久,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卻沒有掙開這結果。
從他將那一杯溢著獨特香氣的牛奶遞到她手中時,他已明白,終究是無路可退。
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他把碗筷放在桌上,轉身走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韓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胃裏像塞滿了石頭,什麼也不想吃,隻是自暴自棄的躺在床上。
一天一夜沒有吃飯,她餓得頭腦發昏,睡了醒,醒了睡,像是脫了魂魄的軀殼。
就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睡燈朦朧的光線裏看到是歐陽。他寒冰般的眼神掃了眼桌上冷透了的飯菜,二話不說,大步朝她走來。
在一瞬間韓笑哆嗦了一下。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餓個一兩天就能死?沒有個十天八天你都別想死透,你覺得你能熬住這些天麼?”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來,一雙水蒙蒙的大眼睛盯著他,眼角盡是悲涼的笑意:“你都已經玩膩了,還管我是死是活?”
他克製的握緊了雙拳,指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要用盡多大力氣,才能忍住不向她揮去。
看到他這樣無可奈何的樣子,韓笑餓了許久的心裏終於好過一點,她嘴角漸漸浮起微笑:“你該不會真的怕我死了?你放心,自殺你不用擔責任的,頂多判個強口奸……哦,你那麼有錢,可能強口奸也判不了,那麼就算我倒黴好了,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