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爽自嘲地笑了笑,跟在皇帝身後,剛好站在暗處,省了不必要的探索眼神。
耳邊,皇帝似乎和那人說了些什麼,那人輕輕回答了幾句,伴著咳嗽,聽得出幾分憔悴。
顧淩爽別開了眼,似乎不看,就可以驅除什麼情緒。
再後來,皇帝有些激動,上前了幾步,“城兒,你告訴朕,你是如何受傷的?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動朕的兒子!”
皇威,大抵是這樣,全憑氣勢嚇人。
那人似乎早就習以為常,輕咳了數聲,才道,“兒臣想,大概是附近不知名的盜賊,看兒臣車轎不凡,便起了貪圖之心。”
話剛落,皇帝便怒了,“連你也不肯跟朕說實話?那條路回宮之路,你宇文城走了不下千次,怎麼就從未聽說過會有這般厲害的山賊,能把你傷成這樣?你的護衛去了哪裏,都是一群飯桶嗎?!”
“兒臣知罪……咳咳……”宣王似乎想從床上起來請罪,咳嗽卻一聲高過一聲,將他蒼白的臉顯得更加羸弱。
透過那一小條縫隙,顧淩爽也看到了,從他手裏滑落的巾帕上,是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宛如一記重拳擊中了她。
這次,是真的,他真的受了傷?
顧淩爽霎時愣在遠處,最初聽到他受傷的時候,她隻當做是安景徹騙她回去的理由,後來,她看到王府的陣勢,以及皇帝都親自來臨,以及拿出的那些血帕,她也以為是那人為了博得皇帝心疼,也許,傷的不是那麼重……
直到如今看到從他嘴裏咳出的血跡,她所有的想法都粉碎,腦海裏隻有一個認知,他,是真的傷得很重,這麼說……安景徹說他差點丟了命,不是虛言,更沒有誇張。
身子有些微的晃動,顧淩爽麵前扶住身後的桌案,才不至於跌倒。
耳邊,還有皇後的斥責聲,“皇上,城兒都傷成了這樣,你還非得責怪他?那些事,就不能以後再問麼?”
看似,是包庇的話,顧淩爽卻在那人眼裏看到了一抹異樣,似乎是落寞,在那個月圓之夜,他也曾經這般過,說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說他,不該生在這個世界上……
而現在,皇後這麼保護他,為何他還會如此落寞呢?
難道……
心裏想到了一個可能,顧淩爽看了一眼候在門外的太子,有個大膽的想法在心裏沉澱,皇帝說,那條路宇文城上下朝走了無數遍,那既不是山賊,莫非是太子為了奪權……
而皇後是太子的母妃,自是護短。
心裏咯噔一跳,顧淩爽握緊了手,眉心微擰之際,就聽那人略顯暗啞的聲音傳來,“爽兒,是你?”
同時,四周無數道目光似剛發現她的存在,齊刷刷往她看,顧淩爽皺了皺眉,在撞見那雙深邃的眸時,雖有些猶豫,還是走了過去,離他數步之際,行了禮,“妾身見過王爺。”
這個禮,不隻驚到了宇文城,皇帝以及皇後更是不解。
坐在宇文城床邊的林宛如見狀,退離了些,而顧淩爽卻並未上前,隻是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看向他消瘦的臉,“王爺的傷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