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淨土掩風流(1 / 2)

殘月笑道:“執念?是吧,哈哈,可有這執念的不止我殘月一個,無間深淵裏個個都希望能衝破封印。再說,師父,你曾經不也這樣想過麼?一萬多年前,不正是你帶著魔族子民衝出封印的麼?師父,你怕了麼?”

“殘月!”

還沒等孔宣說完,殘月便笑道:“既然白寂快死了,師父都救不活了,我也沒必要在這裏了,師父再見!”說完便消失了。

白喜呆呆地給白寂束發似乎沒有看見殘月也沒有聽見她和孔宣的對話一般。

“棧棧……”白寂突然輕聲說道。

那隻小狐狸忙拉住他的手,說道:“白大哥,我在這裏。”

白喜剛剛止住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他叫你‘棧棧’……”

小狐狸點了點頭,“這是白大哥給我起的名字。”

“棧棧……”白寂又輕聲喊道。

小狐狸緊緊抱住他,口中道:“白大哥,我在這兒呀,你睜開眼看看我……”

白喜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眼淚一顆一顆落下,嘴角卻浮起一絲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不會不要的,哥哥……”

孔宣扶住她,“怎麼了?”

“‘棧棧’是我的小名,可是我嫌太難聽不讓他喊,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忘了,可是他還記得,是啊,我剛出生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字了,他喊了那麼久……真好,他不是真心不要我的,他知道我是他妹妹,永遠都是……可是,我救不了他,在昆侖山地牢的時候我就救不了他,到現在也是……我怎麼這麼沒用,孔雀,你說守護不僅僅是要靠強大的修為,可是我發現沒有修為我什麼都做不了……我若能殺了離安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哥哥……我哥哥他也不會到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會一直生活在首陽山……”白喜痛哭道,“孔雀,我哥哥快死了……我……我……我不想失去他,我想永遠留在他身邊……永遠……孔雀,我該怎麼辦啊!”

孔雀安慰她說道:“白喜,白寂他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一定想到了會有這一天……”

小狐狸欣喜地說道:“白大哥,你醒了!”

白喜緊閉雙目不敢回頭,卻哭得不成樣子。

“白喜……”白寂輕聲喊道。

白喜依舊沒有回頭,口中說道:“白寂,你答應過我,要保護我一輩子不受欺負。”

白寂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怕是做不到了。”

“不可以,你必須做到。”白喜堅決地說道。

白寂猛烈地咳嗽了一聲,白喜心揪在了一起,白寂笑道:“白喜,雖然我已不再是你哥哥……可是最後還能見你一麵……真好……”

白喜再也忍不住回身看著他大聲說道:“我說過你永遠是我哥哥,永遠,你不可以不認我。”

一滴淚從白寂的眼角滑落,落在微笑的嘴角上。

一方皓月冷了千山。

白喜最終還是把白寂帶回到了首陽山,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她能帶回的隻有他那件滿是血汙的衣衫,白寂的肉身早就在昆侖山的時候被毀了。

首陽山一如往常,微風習習,花紅柳綠,偶爾有野獸和小動物從樹林間躥過。山上的妖怪依舊見了白喜就默默避開,白喜無力再去想那麼多,隻是抱著早已被她的眼淚浸透的白寂留下的衣衫在林間行走,每一步路都那麼熟悉可每一步路又都那麼艱難。

“白喜仙子。”山神見到如此落魄的白喜很是驚訝,“你這是怎麼了?你手裏的是?”

白喜低垂著眼睛,目光落在那件衣衫之上,她的聲音已經沙啞,“……這是白寂的衣衫,他死了……隻留下了這個。”

山神是白寂在首陽山寥寥無幾的酒友之一,守山的歲月那麼寂寞山神亦把雖然是隻狐妖的白寂當做知己看待,聽得白喜這句話他的神色也變得哀傷了起來,“當真還是躲不過宿命麼?”

山神早就知道白寂的身世,玉拂生前總是教導他要學會忘記仇恨,白寂卻總是默默不說話。有些東西已經深到了骨子裏,怎麼也忘不去丟不了,即使為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亦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宿命?”白喜苦笑道,“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我白喜一定要問問老天爺,他為何如此殘忍,白寂一族的性命都還不夠麼,為什麼最終他還是要死在離安的手下!”

“唉……”作為一個小小山神,他除了歎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無掌管命格的權力,無起死回生的能力,甚至都沒有去天庭的資格……他隻能默默想著首陽山上此後再無白寂了該多麼的寂寥,洞府中藏著的那壇酒也該失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