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A市在中國地圖上看是不南不北的地兒, 所以到了十二月份, 既有著北方駭人的低溫, 又夾攜著南方的濕氣, 兩者攪和到一起, 想想就忍不住的發抖。

岑矜從機場出來後就一路在抖, 孟方祈以為她是冷的慌, 脫了大衣給她披上,還是接著抖。他這才明了,她是心裏慌。

孟方祈把車直接開到了住院部樓底。岑矜推開車門就急匆匆地向裏跑去, 孟方祈邁長腿跨了幾個大步才追上她,拉住她說道:“岑矜,要你回來是安定虹姨的心, 不是來弄得人心惶惶的, 鎮定會再進去。”

岑矜吸了吸鼻子,腳步漸漸慢下來, 開口聲音沙啞得不行, “我就是怕我爸出事。”

“現在知道怕了, 我看你平時氣焰盛的不得了。”孟方祈冷哼, 看著岑矜低著頭, 他心裏還是不忍, 摸了摸岑矜的後腦勺,“你爸手術很成功。”

兩人到病房門口,岑矜的手碰上門把手, 又放開, 扭頭看向孟方祈,“哥,我的臉色還行吧?”

孟方祈點了點頭,手臂前傾替她推開了門。

岑矜穿著高跟鞋,踏進病房時,聲響有些突兀。她自個也感知到了,不覺踮起腳後跟,隻讓前腳掌著地,樣子有些小心翼翼而滑稽。

李毓虹抬頭時就瞧見女兒這副模樣,眼眶裏打轉了好久的眼淚,眼睛一閉,順著臉頰就流下來了。

岑矜伸手指了指病床上的父親,示意李毓虹別哭了。然看著母親哭成這個模樣,岑矜終還是走過來,動作輕柔地把她臉上的淚水給擦了,“家屬的心情最能影響病人了,我爸手術很成功,接下來我們好好照顧,恢複肯定會不錯的。”

李毓虹重重地點頭,“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岑矜拉著李毓虹的手坐在床邊,“媽,雖然你們身邊有我哥,但不管發生什麼事也應該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你不是出差了,我哪敢打電話。”李毓虹語氣有點責怪,又有點無奈。

三人因為怕打擾到病床上的岑靖波休息,沒有再說話,就安靜坐著。岑矜其實倒有幾次挺想開口問母親一些事,但全被孟方祈製止了。

挨到吃晚飯的時候,李毓虹不樂意出病房門,就想守在這,隻好岑矜和孟方祈出去買了。等電梯下樓時,岑矜終於向孟方祈問始末了。

原來是幾天前,岑靖波吃完早餐,準備去上班時,突然在家猝倒了。送來醫院,急診的醫生判斷是顱內出血,又急忙把他往神經外科送,緊急做了開顱手術。

岑矜在B市接到電話時,孟方祈隻說了很簡單的情況,“你爸在醫院做了一個腦部手術,情況有些嚴重,你如果能安排出時間,盡快趕回來。”

“謝謝你,哥。”岑矜聽完對孟方祈說道。雖然他如今是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跟她說了一遍,但這幾天他做的事肯定勞心得多。

“謝我就不用了,但有件事我提前告訴你。我和虹姨商量,希望你辭了B市的工作,回A市來。”孟方祈說完緊盯著岑矜。

岑矜沒有答話。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出去,岑矜走在前麵,孟方祈走其後。快走到醫院食堂的門口時,孟方祈終還是追上了岑矜,他拉上她的手腕,語氣有些憤怒,“岑矜,我不知道你還在矯情什麼,A市是生你養你的地方,有你的父母,而你為了躲一個男人,就拋下這一切,離開這片土地這麼多年。如今是你爸生病了,你是學醫的,你難道不知道顱內出血有後遺症嗎?你還不回來,你心裏過意得去嗎?”

岑矜腳下的步伐滯住了,她插在大衣兜裏的那隻手握成拳,“哥,我躲成習慣了。”

她說話時,嘴裏吐出一團團的熱氣,但瞬間就混入了這周遭冰冷的環境裏,尋不出蹤影。

孟方祈沒再管岑矜,率先進了醫院食堂的大廳。進去在大廳中央站了一會,岑矜還沒進來,他又衝出去,站在門口盯著還傻站在那的人,等人走近,他的語氣也變成了無可奈何,“不管你回不回來,你爸媽這頓晚飯總要吃吧。”

兩人在食堂吃了晚飯,又給李毓虹買了兩個菜,一葷一素,給岑靖波打了一份清湯。孟方祈本來還是有點氣,進病房後就恢複常色了。

岑靖波醒來看著岑矜在病房,沒說什麼話,但眼神裏能看出高興。岑矜給他喂湯,他喝下了大半碗。

李毓虹看著這幅畫麵,心裏欣慰了不少,想給岑矜提那件事,思前想後,覺得當著岑靖波的麵說不好,又咽下去了。

吃過晚飯,李毓虹和岑矜回家,孟方祈留在這守夜。岑矜和李毓虹一路坐電梯下來,李毓虹絮絮叨叨地給岑矜說到前麵那麼多天的夜都是孟方祈守的,岑矜覺得鼻間有一股酸意,作為女兒,她確實做的太不到位了。

岑矜又返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