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剛才會發生什麼事。”她嗤笑一聲,沙啞的聲音帶著嘲弄,“所以,其實有什麼區別嗎?”
她轉過頭看著他,眼眸如墨玉。
“……他大概會強~暴我,或者把我當作女寵,或者當作生育工具。而這個和少帥大人做的事情,有什麼區別嗎?”
傅婪的臉色變成難堪的鐵青色。生生壓住了一場盛怒。
女孩緩緩歎了口氣:“所以,少帥大人問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吧。對於一個被定義為附庸的物品,無論我喜不喜歡?委不委屈,好像也不會有什麼用啊。……”她的眼睛又轉過去,看著斜上方的天空,水光中他恍惚看見她眼眸濕~潤的痕跡,“第一次知道,生而為女……真是件難堪的事情呢。”
於她話音而起,女孩身上浮動著一種虛弱而異樣的情緒,這樣的情緒籠罩著她,像一層慢慢隱去的薄霧,仿佛忽然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傅婪頓住,微微一怔。
清潤的聲音繼續淡淡響起。
“少帥大人難道就沒想過嗎?同樣都是由母親生下來的孩子,就像一個鳥窩裏麵的雛鳥,為什麼雄性就要高人一等呢?難道因為它們有鋒利的爪子,可是獅子和猛虎的爪子更加鋒利……還是說因為雌性的孱弱,是啊,就是這麼孱弱的身體,竟然承擔著所有的繁衍,可笑的是,這樣的犧牲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反而變成待價而沽的商品,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權利呢,神嗎?神不過是泥塑的偶像……不過就是仗著人多,活得久,力氣大……而肆無忌憚的無恥罷了——真是奇怪,這樣的世界,還能繼續下去……”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微不可聞的呢喃和呼吸。
傅婪本已伸出的手,頓時停下了。
她微微一笑,朦朧的眼睛濕~潤地合在一起,嘴角上挑:“可惜呀……總是不能事事都如願呢。少帥大人花的精神和金幣,也是要白費了呢。不過沒關係,世界那麼大,您的錢,可以花的地方還很多……”
聽見按鈴穩步而來的管家遲疑著站在遠處,看著少帥半跪在渾身濕透的少女身前,一時不知道是該上前還是退下。
耳目清明的巡邏兵士,悄無聲息在牆外走過,不敢多停留一刻。
夜色靜謐,隻有山風繚繞,淡淡的孤月從雲層探出,傅婪的瞳孔猛然一縮……
冷清的月光下,濕~潤蒼白的外袍不知何時,沁透了淡淡的粉色,而唐格垂放在溫泉池邊的那隻手,緊緊握著的拳頭和手腕上,更多的胭脂色調在水裏無聲氤氳而開……
眼下的情形對上她的話……傅婪一把捂住她的手,餘下的血色和溫暖包裹著他冰冷的手掌。
她竟然?她竟然!
他的心猛的一抽,強烈如而陌生的情緒傾瀉如瀑,勃然的臉上湧~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
聯邦最年輕的執政官,二十七年第一次“買”了一個中意的女人回來,然後自殺了……
完。
……*
人在軟弱和恐懼的時候都會暴露出很多情緒,這些情緒糾纏沉澱,有的雲淡風輕而去,有的卻變成荒野古井,逐漸堆砌層層結繭,終究成為我們日後的心境和模樣。
唐格的傷口並不深,因而即使那樣多的失血也隻是讓她變得更加虛弱,但是卻不能應景而痛快地昏過去。
所以,她清晰感受到了接下來一係列密集而且倉促的搶救……
手臂被巨大的布條勒住,差點變成兩截……
大杯大杯的營養藥湯酸的甜的苦的……
還有手腕一會一會的螞蟻般輸液針管的感覺……
好吧,對鴕鳥格來說這些暫時都還可以忍……
但是。
“少帥,不行,這傷口還是要縫起來……女人們都太體弱,愈合能力很差,如果放任這樣會感染的……”
她聽見男人的聲音略有遲疑:“現在?”
“不縫針感染了很容易死掉的。”
唔……這醫生……太誇張了一點吧?唐格聽他又說(吹),“放心吧,少帥,反正她現在昏睡,我這都做多少年了,動作快,兩針就搞定……”
“不用麻藥嗎?”傅婪問。
“不用不用。你別看這針,雖然粗,但是短啊,兩下而已,要是打了麻藥,以後影響到手就不好啦。”聲音帶著討好。
……她頓時心頭一凜,偷偷睜開一條縫隙看過去,整個人從頭到腳傻了一傻。
隻見一個圓圓胖胖的腦袋正擠在她身前,手裏拿著一根粗粗的“繡花針?”尾部掛著黑色的線……看樣子,真真的準備為她縫縫補補……
某人本來很傷感很脆弱的心情在霍霍作聲的縫衣針麵前立刻變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