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不敢出來見她。他殺了為唐格所憎惡的這些兵士,但自己卻又開始做了和這些兵士一樣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唐格的眼睛也跟著瞟過去,傅婪便泄~了幾分力氣,壓得她一沉。
“你不是還有一隻腿嗎?”
“所以,隻剩一隻腿,站得實在費力氣……”
“這地方很危險,我們先離開這吧。”唐格沒發現他的異常,咬咬牙,她的腿也快沒力氣了,腳底鑽心得疼,但是那看不見的殺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實在無法掉以輕心。
兩個人警惕緩慢走出樹林,沿著前麵的灌木叢繼續前進。過了好一會,從河裏冒出一顆濕漉漉的頭來,緊緊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又沉了下去。
一直走到半下午,終於找到一塊平坦而又陰涼的地方,唐格一走過去,將自己半個身子都扔在樹上:“打死我也走不動了。”
傅婪靠在她旁邊,將身上帶的一點水遞出來。
唐格小口小口潤著喉嚨,洗淨的臉龐看起來白~皙光潔,在烈日下又透著暈紅和汗珠,看起來像一個熟透的水蜜~桃。
水不多,她喝了幾口,幹燥的嘴唇潤濕~了,嫣紅的顏色透出來。
“沒水了。”她將剩下的蛋殼遞給他,“等會我再幫你取點來。”
“不用那麼麻煩。”他眼眸看著她嘴角的幾滴水珠,直接埋下頭,飛快觸碰上去,一口便嘬掉了去。
“啊?!”唐格一聲低呼,伸手去拍他,他竟也不躲,生生受了這一下。
她臉頰更紅了,惱道:“誰許你這麼做的。”
“我太渴了。”他竟然露出一副小可憐一樣弱勢的表情。
唐格向來不是得理不饒人那種,見此情景,一時預備好的責備也說不出口了,可就這麼放過去,心裏到底不甘,複又板著臉警告他:“下次不許這樣了!”
“嗯。下次不許這樣了。”傅婪眼睛微微彎起來。
唐格一直看著太陽,看那紅色的太陽遠遠在遠處煙霧中若隱若現。
“好奇怪,明明跟著太陽走,但是總是覺得位置不太對……那些士兵的明明不應該是在這邊的……”她轉頭看傅婪,“你本地人,你覺得怎麼回事?”
“……”傅婪對本地人這個稱呼很不感冒,“那些士兵要麼是自己走過來的被殺,要麼就是被殺了之後搬過來。”
“但是你看那些篝火的痕跡,很久了——而且也沒有看到……”她有些說不下去。
傅婪卻懂了:“這個的確很奇怪,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你記錯了方向?”
“會嗎?”唐格自己也有些疑惑。
“現在這些士兵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需要先判斷正確的方向,如果走錯,深入腹地,到時候再想出來就難了。”
“那你有什麼方案或者辦法嗎?”唐格問。
傅婪想了想:“最笨的辦法是我們回到那個洞~穴,再看看是不是你記錯了方向?然後重新選一個方向前進。”
“你這也是方案,你腦殼是方的吧。”唐格無力吐槽,“我們的食物本來就很匱乏,洞~穴中現在什麼都沒有。再走回去,也不一定就能判定新的方向就是正確的,到時候會餓死的。”
傅婪呼了口氣,笑眯眯看她:“就這麼生死同穴,到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才不想死在這裏。”
“那你想死在哪裏?”他眼睛深處隱隱閃著光芒。
“我想死在出生的地方。”她說,“一個不是很大但是卻很溫暖的家裏,那時候,家裏還很窮很窮,但是爸爸媽媽說話都溫和客氣,就算是爭嘴的時候也會帶著笑……我有一個自己的小房間,裏麵有我自己的小床,床下放著我最喜歡的小人書,每次晚上睡覺的時候門從來不關。這樣如果半夜醒了就可以爬到爸爸媽媽床~上去……”
“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啊。”他不動聲色的說。
“是啊。貧窮但是很溫暖的地方。”
“你有兄弟姐妹之類的嗎?”
“小時候沒有。那時候很想要,總是想讓媽媽給我生一個小哥哥。”她臉上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媽媽被我纏得厲害,就跟我說,啊要哥哥嗎?哥哥可不能找媽媽啊。哥哥弟弟是男的,都是男的生的,得找爸爸生。女的才能媽媽生……後來等我長大了,又有了一個妹妹,卻不是我媽媽生的。”
他顯然沒有理解這樣的傾訴,但是卻也舍不得打斷她。
“其實你都知道了的,對嗎?我不是屬於這裏的人。我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唔。知道的不多。”他生平第一次小心翼翼接話,生怕壞了她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