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語夢中人,路轉見峰回(1 / 2)

“你說她喜歡我?!”褚陳一臉驚悚地看著他。

祁白嚴抿唇, 不想說話。

褚陳驚疑不定地再瞅了人兩眼, “誰告訴你的?”

祁白嚴皺眉, “看得出來。”

看著祁白嚴如此外放的情緒, 褚陳心情複雜。謫仙終不是仙, 他現在連“謫”也算不上了, 一個凡人。

褚陳再歎了一口氣:“說說, 你看出什麼了?”

為避嫌她不再來上課、麵對褚陳時侃侃而談、為赴宴會特意換了衣服……一個小姑娘戀愛時的敏感嬌俏,她都表現得很明顯。

祁白嚴心裏想得明白,卻不願說。褚陳等了一陣, 發現祁白嚴什麼話都不說,頭一次恨起他沉默不言的性子。這人,什麼事情都愛放在心裏慢慢咀嚼, 思三步言一步, 急死個人。

“‘喜歡’是一種急迫的心情,你想不明白。”褚陳理解他三十五年靜如止水的心一朝被撥動的慌張疑惑, 卻實在很著急一向悟性極高的人突然愚鈍不堪, “你要是把‘喜歡’想明白了, 那就不喜歡了。”

盯著他道:“我不喜歡唐老師, 唐老師也不喜歡我。我倆早就開誠布公了, 白嚴, 你要是喜歡,就別還是這幅樣子。喜歡是等不得的。更何況,我看唐老師, 對你也有幾分意思。”

不等祁白嚴說話, 又道:“你也別再給小姑娘介紹對象了。這幾個月聯係下來,我發現她心太軟,常常不懂拒絕別人的好意。你若再給她介紹,保不得她什麼也不說,又默默接受了。”

酒店到了,褚陳沒有忙著下車,而是再次對祁白嚴道:“白嚴,你上次和我通話,說你不是良人。這話是極其可笑的。什麼是‘良人’?你連戀愛都不懂,怎麼就懂‘良人’了?或許你要說就是因為不懂戀愛,生性涼薄,所以才非良人,你給不了她歡喜甜蜜的東西,生生耽誤人家。但是——”褚陳看著他,“這都是你的事,不是她的;你害怕著,所以就逃避了,你沒問人家一句‘願不願意’,如果人家願意呢?”

“你能喜歡上一個人,我是高興的。你要嚐試著去好好喜歡。我信你,白嚴。”

祁白嚴送完人,沒有開車回家,方向一轉,回了法定寺。

一學期很快過去,唐施現在連“祁老師好”都沒機會說出口了,兩個人各自回歸各自生活,毫無交集。

上學期曆史係彝族調研小組需要一個中文記錄員,今年暑假要實地調查,唐施報了名,被選上了,七月中旬就要出發。

拿到調研小組成員名單的時候,祁白嚴赫然在列。

此次要去的地方是雲南省的沙拉托鄉,屬白彝。先坐飛機到昆明,在昆明包了一輛七人麵包車,坐了近六個小時,抵達沙拉托村公所。

村長、村支書和隨行教師早已在門口等著,看見潘先林一行人,急忙上來握手。兩堆人互相介紹寒暄,好不熱鬧。

時間已近傍晚,天色微黑。用過晚飯後,七人開了一次短會。這是曆史調研小組,太過專業的東西唐施是不知道的,她的工作隻是二次記錄,其他人給她什麼,她整理什麼,算是一行人中工作最為輕鬆的了。

分配好各自的工作,潘主任囑咐大家早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阿嘎寨。

唐施來到陌生的地方,有些睡不著,從窗子裏看到外麵的天,一瞬間被驚豔,爬起來背著單反,上天台去。

繁星滿天,密密麻麻,,一塊藍,一塊黑,如夢似幻。人處在這樣絢爛的夜幕下,顯得渺小又卑微。

人不過萬千星球中萬千生物的一種,而她,又不過這渺小生物中的一個,人生彈指,蜉蝣一瞬,實在沒什麼能永恒。愛是生前的事,一切虛無。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她苦笑一下,小聲道,“我可能也要成佛了。”

第二天一行人去阿嘎寨,為了入鄉隨俗,隨行的兩個女性穿上了當地的服裝,上身是針線密實的五顏六色的刺繡,下身是黑藍褲子。唐施一出來,就遇到祁白嚴。

兩個人目光相對,霎時間好像這一學期的冷淡疏離都是虛妄。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都是不需要偽裝的。

唐施有些扭捏,小聲道:“……祁老師好。”

祁白嚴點點頭,目光落在唐施身上,沒有挪開的意思。唐施不自在,“該是很怪的。”

“沒有。”祁白嚴笑道,“很好看。”

唐施臉爆紅,“哦。”

“下去罷,他們等著。”

“嗯。”

二人一起下樓。唐施心跳極快,這種熟悉的、仿佛在法定寺的感覺,恍若隔世。

中午在阿嘎寨一家普通人家吃飯,桌上有一種叫“哦卟”的食物,彝語音譯為“哦卟”,直譯漢語為“魚包”,是用整條整條的小魚幹,不刮魚鱗、不剖內髒,先烤熟,再剖內髒,和著大量老薑、香菜、薄荷、花椒、小米辣等辛辣刺激的作料,放入石槽搗碎成泥,捏成餅,再次烤至金黃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