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苦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外婆剛剛午睡醒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嚴楷在房間裏睡午覺。嚴銘坐在樹蔭下麵看書,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室內彌漫著一股寧靜的氣息。
門鈴響,嚴銘去開門,何不苦站在門外麵,低著腦袋,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安。
見到嚴銘,他抿緊嘴唇,糾結了半天才喊了一聲:“銘哥……”
“進來吧。”
嚴銘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讓開身。
“不苦來了呀。”外婆見到何不苦很開心,招呼說:“都很久沒看到你來了。”
“外婆好。”何不苦小時候跟嚴銘玩得好,一直跟著嚴銘喊外婆。
嚴銘對外婆一笑,說:“外婆,我們進房間了。”
“去吧。”外婆笑嗬嗬地說:“我去找老張頭他們玩會兒牌。”
“嗯。”
嚴銘走進房間,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何不苦。
何不苦很拘謹,不敢坐,唯唯諾諾地站在嚴銘麵前。
“你要借錢,不該找衛歌過來。”
嚴銘盯著何不苦,開口說:“還是說你在心虛?”
何不苦十分沮喪地撓頭,過了半晌才說:“銘哥,我沒臉來見你。”
“別說這有的沒的。”嚴銘看著何不苦,“從小時候起你就一直跟著我混,你明明知道衛歌那人心思不正,你為什麼還要跟著他?”
何不苦皺眉說:“不跟著他,沒有人願意要我。”
“我不是跟你說了,認真念點書?”
何不苦苦笑了一下,說:“銘哥,我不是讀書那塊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以後呢?靠著做混混撈點外快,每次你母親病了就窮著急?”嚴銘毫不客氣地說:“你父親是個混蛋,你以後也要做個混蛋?”
何不苦好像被人用鉗子在心口攪動,嘴角抽搐。
他兩隻手成拳頭捏緊,關節泛白。
“何不苦,我們是沒有資格談興趣的人,想要保護所愛的人,很多事情,勉強著自己也要去做。”嚴銘拉開一旁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早已經裝好錢的信封,“我能借給你一次,兩次,但不可能借給你百次,千次。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背叛我,但我希望你跟對人,不管怎麼說,你曾經是我小弟。”
何不苦接過信封,忽然就哭了。
淚水從他眼眶裏流出來,他拚命用手去抹,好像這樣就能夠證明他沒有哭。
可是,眼淚卻越抹越多。
“銘哥,我……”何不苦攥緊信封,卻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行了,別哭了。”
嚴銘冷漠的眼神裏泛起一絲溫色。
何不苦努力了很久,才把眼淚克製住。
他抬起頭,好半晌才說:“銘哥,衛歌他其實……其實沒有你說得那麼壞,他跟你……跟你一樣善良。”
嚴銘頓時跟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行了,你走吧。”他皺眉。
何不苦知道嚴銘不愛聽這句話,可是他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當初他跟你爭,也隻是為了口氣。”
“你再不走我就揍你一頓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