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銘到晚上十點才知道宋一程受傷的事情。
宋一程沒有跟他說，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直到晚自習結束後，宋一程遲遲沒有回來，猜想宋一程也許是去實驗室做實驗了，於是換了衣服準備去接他。
但到實驗室也沒有找到他人，才給宋一程打了個電話。
聽到宋一程說他現在在家的時候，他還驚了一跳。
宋一程其實挺不想跟嚴銘說這件事的，太丟臉了，但他也清楚，這件事瞞不住他，隻好悻悻地講了。
“所以你要在家裏麵休養一個月？”嚴銘問。
宋一程嗯了一聲，說：“我本來想來學校的，可是我媽非讓我待在家裏麵，說要天天給我熬骨頭湯喝。”
嚴銘手揣進褲兜裏，低頭一笑，說：“那你好好養傷。”
“嗯。”宋一程問：“那你會來看我嗎？”
嚴銘笑了笑，說：“看我有沒有檔期。”
“哼！”宋一程說：“你的檔期都是我的。”
“這麼霸道啊？”
“嗯，就是這麼霸道。”
嚴銘邊跟宋一程聊著天，邊往回走，一直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宋一程那邊忽然傳來他媽媽喊他的聲音，宋一程趕緊低聲對嚴銘說他要掛了，還不等宋一程有任何回應，就匆匆忙忙掛斷。
嚴銘啞然失笑，愣了兩秒，無奈搖頭，把手機收回去，順便把手放在兜裏暖和。
但下一秒，笑容就在他臉上凝滯住了。
尹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前麵，兩隻手放在身上大衣的口袋裏，安靜地注視他。
這是尹川第一次以這樣成熟的冷靜出現在他麵前，雙目靜默，神色悠然，渾身上下都透出最寧靜安然又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可是，嚴銘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驚訝。
相比起之前那個滿臉天真笑容的尹川，嚴銘覺得，這個樣子的尹川才是正常的。
或者說，前者是演技很好的尹川，後者是生活裏真實的尹川。
經過短暫的怔愣，嚴銘輕輕笑了笑，反而比以前更加坦然，他眸光微動，問：“你站在這裏，是在等我？”
“對。”尹川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卻宛如這個寒冬，冷得厲害。
“嚴銘，我們談談吧。”他說。
尹川這樣一說，反而讓嚴銘放鬆下來。
嚴銘問：“去哪兒談？”
尹川輕輕笑了，這一次的笑是有溫度的，
他說：“去我家吧。”
嚴銘並不是第一次來尹川的家。但沒有任何一次比這一次的感受來得強烈。並不算大的屋子裏，四個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青年站在牆邊，垂手而立，就像四個雕塑，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嚴銘認出來，其中兩個人就是他傍晚時分在麵館看到的那兩個服務生。他心道，果然，這兩個人跟尹川果然是認識的。
尹川在沙發坐下，立即有其中一人上前來為其倒水。
動作之嫻熟，姿態之恭敬，就好像是尹川的手下或者奴隸。
嚴銘皺眉。
尹川施施然喝了一口水，才像是想起嚴銘來似的，說：“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我的？”
嚴銘從旁邊拉了一條凳子坐下，平視尹川的眼睛，說：“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