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白雪落下的時候,恰好是十二月中旬一天夜裏,宋一程跟嚴銘去吃了燒烤回來,走到宿舍園區門口,雪花在昏黃的路燈下旋轉飛舞,寧靜得好像一幕電影裏的過渡畫麵,時光在此刻延長。
宋一程仰頭看著路燈燈盞處飛舞的雪花,忽然就想起了還在一中讀書的時候,那些白雪皚皚的日子。
晚自習結束以後,踏雪往出租屋走去,小區門口有頭戴耳罩的大叔做燒烤,炊煙嫋嫋。那時候,他什麼都不用想,每天努力讀書,光明的未來就在前方等著他。那時候,他無憂也無慮,做題累了就靠在嚴銘的懷抱裏,兩個人一起說說悄悄話。這麼回想起來,他跟嚴銘似乎從來沒有任何爭吵過。嚴銘的脾氣很好,從來不跟他急眼。
宋一程還記得有一次兩個人打賭,賭輸了的人第二天早上起來去買早飯,他輸了,第二天早上,他醒了,卻賴床,於是裝作做夢的樣子,一腳把嚴銘踹了下去。嚴銘揉著頭發起來,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出去買早飯了。現在再回想起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寵溺。
“嚴銘——”宋一程轉頭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透著些小貓般的慵懶,“那次我跟你打賭打輸了,要去買早飯,我一腳把你踹了下去,你是不是知道我是故意的?”
嚴銘眼底漾笑,點點頭。
宋一程故意不滿地抿嘴,“那你那會兒為什麼不戳穿我?”
嚴銘溫聲道:“願賭服輸。”
“啊?”
嚴銘無奈地說:“跟你打賭,無論結果如何,我也隻能服輸。”
宋一程感覺自己就好像被一大團棉花擁簇,身體被這一句突如其來的情話麻痹的同時,哪兒都不得勁。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起來跟我總是欺負你似的。”
“沒事。”嚴銘忽然從身後把手往前攬,抱住宋一程的脖子,把腦袋煥發出埋在他的脖頸中間,說:“一程,現在簡家的事情解決了,我們是不是該重新在一起了?”
宋一程踢了踢腳,說:“難道我們現在沒有重新在一起嗎?那你這麼抱著我、是不是太越線了?”
嚴銘悶聲笑。
笑著笑著,他忽然就沒有了聲音。
“幹嘛呢?”宋一程低聲問。
嚴銘晃晃腦袋,“沒幹嘛,就想這樣抱著你,抱一會兒。”
“要不——”宋一程眸光暗閃了一下,說,“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別回寢室了?”
或許是時隔一年的原因,這一次嚴銘就好像一頭發狂的犀牛,兩個人都幾乎把自己身體裏所有的力量耗盡,最後倒在床上時,都隻能輕輕地喘息,動都不想動彈一分。
酒店裏的燈光很溫暖,落在兩人身軀上,煥發出不同的光彩。
嚴銘伸出胳膊,把宋一程拉到自己懷裏,說:“一程,你跟尹川說了嗎?”
“說什麼?”宋一程問。
嚴銘說:“你下個學期退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