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無良道人乾坤子,老道離開曆城以後就直接去了泰山的碧霞祠。王薄的農民軍和官兵的主戰場在齊郡,地處魯郡的泰山還算平靜,就算偶爾有些打土豪分田地的農民起事,也不會當然也不敢去騷擾江湖聲望極高的碧霞祠。
乾坤子在泰山附近轉了半個多月,直到徹底摸清碧霞祠外周遭的環境,才決定對碧霞祠下手,為徒弟“報仇”,也為自己找回這個麵子。
不過所謂“報仇”,並不是單人匹馬跑去碧霞祠砸場子。老家夥不笨,碧霞祠觀主玄慈號稱武林中的泰山北鬥,單挑自己尚且不是人家的對手,更何況人家碧霞祠還有三百個武藝不凡的弟子。
除非老年癡呆,否則乾坤子不會想不開到去硬闖碧霞祠的地步。按老道的打算,他是打算在碧霞祠中“拿”些值錢的家什,比如碧霞祠的鎮觀之寶——號稱永不消融的千年冰魄,然後再留下一些極富挑釁性的詞句,讓他們知道乾坤子的徒弟不是好欺負的也就成了。
這一晚,月黑風高,乾坤子趁著夜色摸到碧霞祠西牆外,瞧準四下無人,“嗖”的一下翻過院牆碧霞祠的東院是門徒們休憩的山房,北邊是碧霞祠中地位較高的人物的住所,比如掌門玄慈。西院是雜役仆童住的地方,所以乾坤子從這裏落腳。
像碧霞祠這樣的大派,正殿中一定有人守夜,為燈添油或是續個香什麼的。按乾坤子的打算,他就想擒下一個守夜弟子,向他逼問千年冰魄的所在。於是,甫一潛入碧霞祠,乾坤子便直接奔中央正殿而去。
雖然沒人敢找碧霞祠的晦氣,不過正值戰亂的時候,碧霞祠還是加派了不少的弟子巡夜。不過這些巡邏在乾坤子眼中如同虛設,老道施展輕功,在草樹灌木間騰轉穿梭,一路飛奔。碧霞祠可不是三寶觀,占地那叫一個大,各類殿宇足有數十間,偏巧乾坤子還有些路癡,於是乎老道還沒等找到目標就先把自己給轉迷糊了!
不過無良老道也是道兒上混過的人物,他尋了一座較高的偏殿,三躥兩跳蹦到殿頂,居高臨下辨別方向。可也巧了,乾坤子剛上房頂,正打算四處張望,忽然發現一道黑影從前方偏殿房簷下閃過。乾坤子定睛細看,隻見此人身穿一身夜行之服,麵遮黑巾,遇到巡夜之人便會藏匿身形。看到此情形,無良老道心中不由暗笑,不用猜,看架勢就知道這位也是來者不善。不過話說回來,這黑衣人的身形還真是似曾相識呢。
乾坤子屏住呼吸,輕輕躍下房頂,覓著那人的蹤跡悄悄尾隨了上去。隻跟了一會兒,乾坤子就發現那黑衣人高來高去的功夫好是了得。乾坤子自認本人的輕功已經相當不錯了,可跟前麵那位相比貌似還要遜色半分,縱是無良道人提足了真氣,也隻能勉強盯住對方,不至於把人跟丟了。
黑衣人左轉右轉,不多時來到碧霞祠北麵的一處院落,乾坤子打眼兒一掃,發現此處小院兒很是特別。和碧霞祠那些雕梁畫棟,鉤心鬥角的建築不同,這院子中的一切都顯得極為古樸。院子不大,坐北朝南有一間幹淨樸素的小屋,小屋前麵是一片紫竹林。一條青磚小徑穿過紫竹林,接上一座月門,連通著樸素小屋和前麵輝煌的碧霞祠。抬眼眺望,在那小屋的後麵就是綿綿無盡的群山,估計也就出去了碧霞祠。
黑衣人在竹林中忽地定住身形,然後輕輕轉過身來,衝著乾坤子所在的方向淡淡言道:“老東西,別藏了!看來你身子骨還行啊,這樣你也能跟上。”
“哈哈哈…老邪,看身形貧道就猜出是你!怎麼,最近不忙了?有閑工夫來遊山了?”
黑衣人沒有回話,隨手摘下遮麵黑巾,微弱的月光映在此人的麵頰之上,乾坤子仔細一瞧,這不是江文定還有誰來!
江文定淡淡一笑,道:“深更半夜,難道道長是來遊山的?”
“哈哈哈…彼此彼此罷了。說吧,你引我至此到底是何用意?莫不是想找貧道聊天?”
江文定不答反問道:“道長,若是我所猜不錯的話,你是來替你那寶貝徒弟報仇的吧?”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江文定聞言微微一笑,道:“若道長是來‘遊山’的,那我便什麼也不說。不過若道長真是來找碧霞祠尋仇的,那江某人倒可以助你一助。怎麼說那黑小子也算是老夫的半個女婿,碧霞祠的人想殺他,也是不給老夫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