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分崩離析, 地麵坍塌, 天空墜落, 所有的一切, 都以一種可懼的速度在自我毀滅。
一個靈魂碎片, 往墜落的天穹上飛, 碎片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單單是那麼看著,就漂亮的,想令人占為己有。
係統在一邊看著那些碎片, 每經曆過一個世界,碎片的色彩就會璀璨一分。
它想,也許用不了多久, 這些碎片, 就會成為整個宇宙都最美麗的存在。
一如曾經,它與他的初次相見。
初次……相見?
這是下意識的想法, 但記憶中又似乎追尋不到這個念頭的來源。
它瞬間就意識到, 或許它忘記了什麼事, 某件特別重要的事。
在脫離世界的過程中, 許從一是沒有意識的, 就是靈魂都呈現碎片的狀態。
對於這個世界正早遭遇何種變化, 他無從知曉,對於係統當下,又想到了什麼, 更是不知道。
世界因為女主的忽然死亡, 而光速自我毀滅中,造成這個意外的,不是許從一,而是世界的原住民,在毀滅之前,言情線和耽美線都同一時間滿值,所以他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至於這個世界加下來會如何,就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
係統以雲團的姿態,追上前方升空的五彩碎片,兩者很快便從這個世界消失。
還有一個人,對,是人,沒有死,不是靈魂狀態。
他漂浮在虛空中,天空巍峨巨山一般傾覆下來,地麵坍塌進一片漆黑的深淵中。
他等待著天空將他壓下去,睜著眼睛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隻是希望落空,身體一陣晃動,巍峨的天空直接穿過他身體,往深淵底墜落。
男人似是有點難以置信,他垂下頭,往腳底的深淵望,俯瞰到的是天空的另一麵,像是一張單薄的畫軸,輕輕一碰,或許就會碎裂。
“這個世界是假的……”一個無機製悠遠的聲音在身體四周響起。
男人緩慢抬起頭,試著去尋找那個聲音。
“你也是假的。”
聲音從遠處傳來,但更像是從他體內傳來,遠在天邊,近在咫尺。
“假的?”男人英俊帥氣的臉籠罩著化不開的寒冰,他冷眸冷眼。
“是,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
男人伸出手,指骨卷起,握緊拳頭,能夠感覺到力量在皮膚下流動。
“假的又如何?”假的又怎麼樣,那些快樂和悲傷,都真實存在,他不關心真假。
隻想知道,怎麼去尋找某個丟失的人。
“我不關心真相,你隻要告訴我,怎麼找到他,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發出聲音的存在,似乎沒有想到男人接受得這麼順利,它還準備很多說辭,來讓男人和他合作。他表現得太過平靜從容,讓它有點想打破他的冷靜。
“那如果我告訴你,他在演戲,從頭到尾,都在演戲,不喜歡侴雅,不對,是不喜歡這個世界的女主,就連憎恨你,都是裝出來的,他不在意任何人,你們的存在,你、還有女主,對他而言,隻是製造愉悅感的一種可憐可悲的工具而已,你……還要找到他嗎?”
麵前一望無垠的空氣忽然出現一片扭曲,跟著一本黑色的小冊子冒了出來,接著,兩三秒鍾後,它身體異變,變成了一隻無聲蒲扇著翅膀的隼,它飛到男人麵前,全黑不反光的豆大眼珠子緊緊盯著男人。
等待著他表情的異變,或者情緒的失控。
讓它失望了,男人依舊很淡漠,小冊子仔細看向男人的瞳眸,通過彼此思維橋梁的鏈接,它發現男人腦海裏,這會正有無數外來的記憶在湧入。
那些記憶由它一直封存在男人腦海裏,竟然在這個時候,禁製被男人給衝破,自動被啟發。
“你知道了。”不是疑問句,很肯定的語氣。
男人仰頭,比隼更冰冷的視線,望向了虛無破碎的天空。
他微微點了點頭。
“有個係統綁定了他,和他一起在這些世界以做任務的幌子,玩弄欺騙這裏的所有人。這個係統違背法則,觸發這扭曲的一切,它是第一個由森羅界創造出來的係統,比我高三個等級,我之前不敢現身,就是怕被它發現。你蘇醒了就好了,你有今天這個命運,都拜它所賜,接下來你可以做任何事,不是你配合我,而是我配合你。”
隼忽然之間就放低了姿態,它甚至收攏翅膀,小小的身軀往下方墜落,落在與男人腳齊平的地方。
它站在男人腳前,垂低幾分鍾前還傲慢的小腦袋,像個忠心的仆從一樣,向男人表現自己的誠意。
“你的目的。”男人不相信隼,從它話裏的意思,他約莫能猜到它想要什麼,男人替隼回答,“你要摧毀它?”
隼漆黑的眼珠子閃了一下,不愧是這麼快就掙脫束縛的人,頭腦就是聰明。
“它是森羅界的汙點,違背規則,肆意妄為,它不該存在。”
“成交。”
隼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給男人,而男人的利落幹脆,再次令它驚了一瞬。
“但也不是沒條件的,你隻用處理你和它之間的恩怨,另外那個人,欺騙我的那個人,你不能動他。”
隼由下至上仰視男人,看到冰寒的眸子裏,浮出了一抹狩獵的殘忍色彩。
“自然的,他是你的獵物,我不會傷他分毫。”
男人涼薄的唇彎了起來,他十分期待接下來的再次相遇。
而這一次,就要看一看,到底誰會騙過誰。
許從一是吧?
請好好等著,我很快就會過去,找到你。
一道光波閃過,男人同隼都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影蹤。
世界完全崩塌,隻剩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宛若宇宙黑洞。
……
窗戶外一群白鴿蒲扇著羽翼,快速從空中掠過,太陽西下,它們成群結隊,正在還巢。
許從一坐在柔軟的床鋪上,盯著正對麵,斜上放那副單一的風景畫,發了有近半個小時的呆。
他身體靜止不動,隻有眼珠子裏反射出璀璨的亮光,證明他還有著呼吸。
他渾身上下,這會都還殘留著被烈火灼傷的痛感。
在身體重組後,他呼籲一下,鼻翼都是濃烈刺激的腐肉焦臭味,在之前那個世界裏,女主出乎意料地拉開了一顆燃燒.彈,瞬間炙熱的烈火,就將他們兩人給包裹,皮膚被燒得滋滋作響,哪怕後麵係統及時屏蔽他百分之90的痛感,但還是晚了一點,他第二次,感受到被火生生燒死的痛苦,比那一次感覺還要強烈。
“不要躲著,出來。”許從一很少用這種帶著怒意的聲音,他一直都是淡然冷靜的,這一次,事態意外的發展,係統竟然沒有事先提醒他一下。
他不是怕死,也不怕痛,可討厭這種被愚弄的感覺。
有什麼事,什麼的都可以,攤開來說,他不會拒絕。
可係統什麼都沒有說。
“對不起。”係統知道許從一這是在怪它,的確是它錯估了形式,完全沒有預料到,女主會做出自殺的事。
“你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這一點很重要,重要到許從一會根據係統的回答,來重新定位彼此的關係。
“我不知道,臨時和法則失去了聯係,女主到底為什麼會那樣做,我事先一點都不知曉……”
“好,我相信你。”許從一打斷係統可能會有的給自己推脫的長篇大論,“沒記錯的話,既然這些是小說世界,那麼世界支柱,是不是就是女主和未來才會出場的男主?”
許從一忽然就換了換題,係統猜不出他具體想知道什麼,但它錯了一次,讓許從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劇痛,它不加隱瞞。
“是,世界支柱是他們。”
許從一唇角揚起一彎笑意:“可上一個世界裏,女主死了。時間還能溯回嗎?”
係統給了否定的答案:“不能,女主一死,世界崩塌,法則消亡,失去回溯的能力。”
“是這樣麼?”
係統正要回是,緊閉著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咚咚咚敲響。
來人敲了三下後,停住,隔著門扉,對醒來半個多小時的許從一恭敬地道:“少爺,六點半了。”
許從一視線從風景畫上拉開,快速落到暗色的門板後。
來人掀開眼簾,裏麵沒有聲音,一片沉寂。
他又揚起手,叩了幾下,比之前那次,急促了不少。
“少爺,您起來了嗎?”阿四神色間已經有點著急了,問了話後,又等了一會,屋裏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揚起手,準備去握門把手,正要準備擰開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