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一看雒芊已經做了決定,本來還想如果她要回去,就立刻勸阻她,這樣一來,倒是不需要了。
“謝謝你,雒芊。”許從一另一隻手伸過來,覆在雒芊的手背上。
他掌心溫熱,曾經漠然的眼瞳,這會多了很多熱度,雒芊搖搖頭,抿著唇微笑。
一邊沈岸盯著許從一露在外麵修長細白的脖子,眼睛黏在上麵有那麼一會,強行挪開,在兩人都沉默對視,好像要一直這麼下去似的,他假意咳嗽了兩聲。
握著手驚了一下,隨即快速放開。
許從一扭頭,向沈岸揚了揚下巴。
“沈岸,多謝了。”
“我們什麼關係,還用說謝。”嘴裏這樣說,但心底卻是因許從一的這句話,而變得舒服不少,他還真擔心許從一隻顧著同這個血族女人說話,忘了旁邊還有個他。
“這車子是不能要了。”沈岸走到雒芊和許從一乘坐的那輛汽車旁邊,道路另一邊是一處不算特別深的溝壑,不過周圍都長滿了雜草,若是有東西掉下去,到一時間不容易察覺出來。
沈岸抬起兩臂,抵在車身一側,一腳往前,胳膊猛一用力,汽車就在一陣響動中,摩擦著地麵,一點點朝著坡坎邊緣滑去。
許從一同雒芊在後方看著,許從一想過去幫一把,讓雒芊給攔下了,雒芊晃了晃頭。
“他推得動。”作為血族,一個和人類明顯不同的特征,那就是體內蘊含有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能讓極速奔馳的汽車,都給強行阻攔下來。
何況隻是推一輛車走幾米。
雒芊平靜地看著身為血族的沈岸一分鍾時間不到,就把汽車推下了坡坎,汽車快速翻滾,幾秒鍾後,磅的一聲,滾落到雜草茂密的溝壑下,上方一個灰暗的洞口,隱約可以看到車身的一點痕跡。
“走吧。”推掉汽車後,沈岸收回雙臂,他理了理微有些淩亂的袖口,返回到自己的汽車邊,在經過許從一身邊時,揚下巴,讓他和雒芊走上他的車。
雒芊和許從一都坐在後排,沈岸將汽車在原地掉頭,從車內鏡掃了一下後麵的兩人,隨後加快車速。
汽車飛馳在空曠無人的車道上。
雒芊側眼看著車後鏡裏的景物快速倒退,她向沈岸問道:“這是去你家?”
沈岸眼簾眨了一下,他微搖頭:“當然不是。”
“那是去哪?”
“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就是我自己都隻去過一兩次,很隱秘。沒人帶路的話,根本找不到。”嚴格來說,那地方不算是沈岸的,不過房屋主人已經長眠泥土裏,作為對方的親侄子,自然就有了那套房屋的居住權,畢竟那人沒有一個後代。
出來了,外麵的世界,對雒芊其實相對陌生,這人是許從一的朋友,一直在暗裏尋找許從一,雒芊暫時選擇相信他。
許從一保持著相對的沉默,他安靜地坐在那裏,沈岸和雒芊說話時,眼眸略微有轉動走,他在聽著兩人的談話,不過一個字沒有插入,整個人,不管是精神還是情緒,都算不上太好。
汽車在各種山道中穿梭,在走了一段平緩的路程後,往一座陡峭的山上前行,道路蜿蜒曲折,往往一個彎道剛過,迎麵而來的又是另一個彎道。
本來不暈車的,隻是身體裏沒進多少食,汽車開著開著,許從一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
雒芊看著窗外的景色,倒是沒有立刻就注意到,反而是前麵開車的沈岸眼尖看到有一滴汗從許從一臉龐跌落,再又怪了一個弧度很大的彎道後,他減緩了車速。
“身體不舒服?需要停下來嗎?”
雒芊愣了一下,循著沈岸的目光,發現他看的是坐她身邊的許從一,她忙扭過頭,一瞧到許從一慘白冒汗的臉,手就下意識伸過去,碰到許從一額頭,一手的滾燙,仿佛有團火在燒一樣。
“還有多久到?”雒芊頓時焦急不安。
“幾分鍾。”沈岸往前方看了看,已經隱約能看到一點熟悉的景色了。
“那就停……”‘在’字剛到嘴邊,就被一道虛弱的聲音打斷。
麵前的人明明難受地眉頭都深深擰起來,竟然還在對她笑,雒芊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當下的心情,心髒隱隱抽痛,她恨不得能有超能力,可以瞬間將許從一的痛苦都驅散開。
“幾分鍾我還能堅持,不用停車,沈岸你繼續開,麻煩你了。”許從一先是看著雒芊,後麵兩句話,則是轉頭,對沈岸說。
沈岸到也沒打算停車,他雖然沒有暈過車,但也知道,暈車的其實在車上還好,一旦下車,情況隻會更嚴重,或許馬上就能吐。
他控製著速度,尤其在過彎道的時候,沒有如開出那樣直接飄移過去。
幾分鍾時間,於羅雒芊和許從一而言,似乎都相當漫長。
汽車一停下,還沒怎麼停穩,雒芊就先一步推開車門跑了下去,她快速閃身到許從一身邊,拽開車門,就將許從一扶了出去。
許從一腳一沾到地麵,停了一兩秒鍾,忽然就咬著下嘴唇,踉蹌地奔到道路邊上。
緊跟著就是一連竄的嘔吐聲,聽得人心口直發顫。
雒芊一手抓著許從一肩膀,一手輕拍著他弓起來的背脊。
因為是血族的關係,雒芊臉上血色很淡,這個時候,許從一的臉色比她還蒼白很多,似乎連額頭的青色血管都依稀可見。
沈岸把車開到被一團茂密的竹林圍著的房屋後麵,停好車後,他在門口等著。
等了有五六分鍾,前麵道路中迎麵走來兩個人。
沈岸朝他們揮揮手,不等人靠近,拿出鑰匙,打開了身後樓房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