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 雒伽沒有就仝揚的問題作出任何答複, 反而轉過身, 看向站在幾米開外的許從一。
他目光直勾勾的凝視著許從一, 將他整個人都給禁錮在自己的視線下一般。
“……我記得你說過, 如果我想回去, 你會帶我回去。”
許從一瞳孔微微擴大, 對於雒伽忽然脫出口這句話,他腦袋裏當的響了一聲。那道聲音是特別強烈的存在,威力巨大, 音波極速穿梭到他身體每個角落,連帶著指尖都一陣僵麻戰栗感。
許從一嘴唇微抖,他恍惚中意識到自己可能忘記了什麼事, 很重要的事。
“拿著這個, 把裏麵的液體注射進仝揚的身體,你心中的疑問很快就能被解答。”雒伽站姿峻拔, 腳下沒有動作, 僅是將手臂抬了起來, 麵容上的冷漠瞬間煙消雲散, 語氣誘使, 如同惡魔用欺騙性的話語, 誘惑他人和他一同沉淪。
隼這個時候再遲鈍,也知道這個雒伽,和上個世界的雒伽有很大不同, 是一個人, 但他身上一定還有著其他變化,隼從雒伽周身散發出來弑殺氣息中感知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甚至讓它覺得,倘若真這麼發展下去,也許它會從這些衍生世界消失。
隼自然是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
因而它立刻拍打翅膀,飛到許從一和雒伽麵前,擋住了雒伽看向許從一的視線。
“別聽他的,他在欺騙你,沒有什麼其他真相,一切你都知道得很清楚,不要輕易受他蠱惑。他想得到你,他想永遠地禁錮你。你很清楚的,不是嗎?”
許從一眼簾眨了一眨,他發現自己竟然從隼的眼眸中看到一絲不加掩藏的驚慌。
麵前的這個取代過去那個係統的隼竟然在害怕,害怕雒伽,一個剛覺醒一個世界的原住民。
還是說,事實不是這樣,原住民能撼動到係統嗎?
不能。
所以,雒伽說沒說謊他不知道,隼肯定對他說謊了。
“是,我清楚。”許從一給了隼肯定的答複。
隼黑眸中正要浮出喜悅來,許從一接下來的話,如同將它打入地獄。
“但我同樣知道,你……和雒伽沒有太多區別。”
道了這話後,許從一自僵直著身軀的隼旁邊拐過去,他走到雒伽麵前,兩人間的距離拉近到半米不到,彼此的所有神色和情愫,都暴露到另一個人的眼裏。
一個有著隱隱瘋狂的占有欲,一個淡漠無波,仿佛一潭死海。
“不要讓我失望。”許從一嘴角肌肉牽起,那抹笑僅是一個麵部表情,不具備任何含義。
雒伽眼睛發亮,頷首:“當然,你會很滿意這個結果的。”
拿過雒伽手裏的藍色針劑,許從一往病床方向走。
躺在床上的仝揚對於兩人間剛才的對話,雖然都聽清楚了,可是完全沒有明白意思,到看到許從一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拿著能令人瞬間斃命的針劑靠近前,他眼睛猛地瞪大,再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
“你幹嘛?”仝揚聲音裏有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他盯著許從一的手,警告他,“不要再靠近了,這裏是高級病房,有攝像頭,你以為過後你逃得了嗎?”
許從一看著仝揚,唇角浮出笑容。
沒有和隼提及到的,他一直埋在心裏的,在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最初,他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似乎是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它在明確的向他指明,他不該來這個世界,應該其他的去處。
其他去處啊,會是哪裏?
這裏結束後,就會抵達那邊嗎?
許從一隱隱在期待著。
一個遊戲玩久了,套路都幾乎一模一樣,偶爾能換一下,還是挺好的。
對的,都是遊戲。
全部都是假的,世界是假的,裏麵的人物都是假的,發生的所有都是虛妄的。
膝蓋抵到了床畔,許從一一手撐在床上,他彎下腰,仝揚右腳打著石膏,吊在半空中,不管上半身如何掙紮扭動,還是沒能從病床上挪出去。
許從一摁住仝揚肩膀。
他伏身,居高臨下注視仝揚放大的眼瞳,聲音溫潤有加,可眼底一片冰冷。
“其實我很想陪你繼續演下去,可是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我也拿不了主,隻能抱歉了。你,在下個世界,繼續好好活吧。”
尖細的針頭由揮起的手臂帶動,下一瞬,直接刺進了仝揚的脖子裏。
針筒裏的液體快速推入血肉中,躺在病床上的人,原本睜開的眼簾,一點點垂落下去。
他兩隻手都緊緊抓著許從一的胳膊,指骨用力到抓破了許從一的手臂。
殷紅的血從裸'露在外的皮膚滑落,許從一麵色沒變,完全忽略這點痛,他抽離針頭,隨後掌心一鬆,透明的針筒無聲落在仝揚肩膀一側。
許從一伸手上前,在仝揚頸項處微微一摁,沒有任何脈動的跡象,仝揚真的在幾秒時間內徹底殞命過去。
“接下來……”許從一直立起身體,他身軀保持沒動,就脖子轉了一個小的弧度,視線停頓的地方是雒伽的臉上。
雒伽這時候手臂一揮,將懸浮在空中的隼給抓扯了下來。
隼毫無防備,被雒伽死死箍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