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南宮喆一把抱緊了風憶雪,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然後,他頹然的鬆手,拉起憶雪的手,一口咬下。劇烈的疼痛讓風憶雪不知所措,可是下一刻,那個曾經默默守候自己多少年的男人,就這樣倒在了她的懷中,倒在了她的心口。從此,揮之不去……
蘇唯生幾乎是顫抖著跪倒在南宮喆身側,無法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這個不長進的家夥就是他的親人,隻是,此刻,他已經遠去。蘇唯生拉起了南宮喆的手,咬緊牙關,那種噴射而出的傷痛瞬間爆發為淚水。他,抱著自己的弟弟,嚎啕大哭,仿佛隻有那淚水的衝刷,才能帶走心口中殘破的碎片。最後,化為一場空空。
山洞中,很安靜,除了風憶雪的抽搐,蘇唯生的哭聲,隻有彼此呼吸的聲音。值得麼?犧牲了那麼多的人命,隻為曾經的一個預言,明明沒有魔,明明沒有恨,明明不用失去那麼多。可是,都怕看見預言的結局,犧牲了太多。
“哈哈……”在這安靜的氣氛中,袁劍生忽然發出的笑聲顯得有些刺耳,可是他悲憫的聲音是如此顫抖,看來已經非常虛弱。
褚吟曉的劍尖立刻停在了袁劍生的心口,冷然的表情已經毫無留戀。“閉嘴!”
似乎預料到褚吟曉會如此,袁劍生軟軟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伸出了手,“雨兒,你長大了!”
不知道,聽到這句話時,褚吟曉的眼中竟然變得模糊。多少年了,自己最最盼望的,不是就是這一句話麼?老頭子叫她雨兒,她還是他的雨兒,天真浪漫,言笑晏晏的女兒。吟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咬住下唇,撇過了臉。
“所有的一切,都是錯在一個預言上!”袁劍生推開了褚吟曉的劍,蹣跚的走向天機人。“你該死,最該死的就是你!”他忽然激動了,一把抓緊了古劍鋒的衣襟,將他高高舉起。然後又因為體力不支,重重的放下,單膝跪地。“我恨命運,更加恨你,是你告訴了我命運的軌跡,讓我無法自拔!”
古劍鋒呆呆的看著袁劍生,他無話可說。因為,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南宮喆死了,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的好兄弟,那個一直陪在他,和他稱兄道弟的家夥,死了。古劍鋒深深吸氣,重重的歎息。如果大家都不曾知曉命運,或許不會有那麼多的犧牲。就像當年,師兄不會死,曉彤不會死,一切都不會因愛生恨,不會有那麼多年的糾糾纏纏。
“你還記得,二十五年前,碧水寒潭邊,你為一個少年卜卦麼?”袁劍生不再多看天機人一眼,隻是慢慢的,爬向了先前的棺槨邊。他在質問古劍鋒,可是更像是在訴說自己一生的故事。“你說,一年後,黎浩天會遇到此生摯愛。可是他們最終永不能相見,此生無法相守到老。他,會成為武林的魔頭,不得善終!”
二十五年前……太久了。對他這樣不斷轉世,又不斷保有前世記憶的人,二十五年前,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天機人不斷的搜尋著記憶中,寒潭邊的少年。對了,就是黎浩天,他說他叫做黎浩天。他問天卜卦,測的就是他的名字。天機人低頭看著袁劍生,這,和他的命運又有什麼聯係?
“想起來了?”袁劍生笑了笑,空歎著無奈。“本來,我不覺有他,卜卦的事,根本就沒有在意。可是,一年之後,就在這幽幽小穀,我見到了梅,一見就無法忘懷。我們書信來往,相談甚歡。”
仿佛回到了那個青蔥的歲月,他遠遠看見了林間撫琴的她。古澗梅,一個如寒梅一般冷然卻優雅的女子。她是那麼博采多藝,那麼溫柔善良。可是,書信中,他意外得知了她是茗穀的聖女,流雲軒主的未婚妻,有著身不由己的命運。他們,真的要錯過麼?預言說過,他們不得相守到老。而他,不得善終!
“你才是黎浩天!”似乎發現了一些錯漏,褚吟曉愣愣的看著袁劍生。他,他,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麼?“你怎麼會是黎浩天!?”
風憶雪聽到了這個消息,也錯愕的抬頭看來。頓時,她好像也捕捉到一些事情。記得當時在茅舍,劍魂老人也說,當年進入離恨天的人,是袁劍生。而真正進入過那裏的人,也隻有義父一人。“我義父,才是袁劍生!流雲軒真正的主人。這也就是你一直沒有通過茗穀試練的原因。”
“是!我要改變命運,我不要不得善終。最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失去梅!”袁劍生的雙手深深摳住了棺槨的木材,好像要將所有的不甘統統告訴那裏麵的女子。“我和真正的流雲軒軒主,袁劍生對調了身份。因為他告訴我,他不想接任流雲軒,隻想簡簡單單過安穩的生活。尤其,他不想娶一個自己不曾愛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