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初冬的小寒風吹著,還能讓黃餘急出一頭汗,趙慕鳶不由得心一驚,忙問:“是我姑姑出事了嗎?”
“不是不是,是張貴妃娘娘。”黃餘看她著急,歇了口氣兒才答道,“午後時分貴妃娘娘突發頭疾,胡太醫連施三道針,這會兒還沒醒過來呢,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陛下就想到了三小姐身邊兒的龐大夫,說是您那位龐大夫上次給公主看過,醫術很是了得,吩咐了奴才親自去請,這不老奴才出承天殿,就有太監說三小姐您此刻就在宮裏,您可真是讓老奴好一番找啊。”
“找龐大夫啊。”趙慕鳶聽說不是姑姑出事,神色忽然變得悠閑起來,“可我這次進宮沒帶他來啊,公公您看這可怎麼好?”
“這,這老奴現在就去趙府請龐大夫,三小姐您若是有別的事兒,且先忙著,您看這樣可行?”黃餘也急了,“貴妃娘娘玉體尊貴,這不容耽擱啊。”
“娘娘玉體自然尊貴,不過這哪能勞煩公公跑一趟啊,我正好也要回府了,待我回去就告訴龐大夫,讓他速速入宮的。”趙慕鳶笑眯眯的說著,黃餘可是天子跟前伺候的人,論當差的本事誰能有他八麵玲瓏?他要是真擔心張貴妃,就該一麵先派了人去趙府請魁川,一麵親自來告訴自己,哪會在這裏和自己磨時間啊,皇上讓請,自己難不成還敢抗旨?
“三小姐。”黃餘看她腳步從容,急忙又道:“龐大夫貴為趙府府醫,自然要老奴親自去請才合適。”
“得,公公若是不嫌麻煩,自去請便是。”她這才鬆了口,取下自己的腰牌給他。“喏,這是我們趙府的腰牌,拿著它去請,魁川才會跟你們一起來。”
“哎,奴才先在這替陛下多謝三小姐了。”黃餘接過腰牌,這才領著幾個小太監匆匆出了宮。
魁川早就說過張貴妃身體有異樣,但無性命之憂,不過這都過去三四個月了才發病,她還真快把這事兒給忘了,更沒料到居然如此棘手,連太醫院的人都沒有辦法。
“小姐,那咱們現在還回去嗎?”瀲枝問她,若是龐大夫待會兒進宮,小姐還是得留下才好,不然到時說不準又會被召進宮,這眼看天色暗了,來回折騰也麻煩。
“不回了,待會兒萬一魁川給張貴妃看病,再看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那可就不好了。”她淺笑著搖搖頭,“咱們先去禦花園溜達一會兒,算著時間,等魁川差不多快到了再去長福宮。”
“從前麵武夷門拐個彎,走到頭,正好是穿過禦花園,到長福宮的方向呢。”領路的小太監笑著和她說,“隻不過如今這時節的禦花園,菊花兒剛開敗,又還沒到梅花兒開的時節,所以也沒什麼看頭。”
她聽著小太監的話,拐過武夷門,一抬頭,就看到晚霞漫天,映得初冬的禦花園也沒那般冷寂了。
“看來明兒又是個好天氣啊。”趙慕鳶雙手在披風內揣到一起,沿著鵝卵石的路麵慢慢走著,領路的太監走到這裏,便不好再往前了。
“可不是,都說晚霞行千裏嘛。”瀲枝笑著接話。
“嗯。”她微微點著頭,看見遠處亭周的幾盆水仙開的正好,就指著和瀲枝說,“你看,那水仙開的真好,長姐花房裏的水仙都沒什麼精神。”
“大小姐是自己養著玩兒,又不是花匠,哪有宮裏的花匠會侍弄花花草草。”瀲枝扶著她走過去。
“我聽說水仙花的莖是有毒的,你知道嗎?”趙慕鳶彎腰趴在水仙花上看,“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要是魁川在就好了。”
他百毒不侵,有毒沒毒吃了都沒事,還能吃出來是不是真的有毒。
“是真的,小姐可千萬不要亂碰。”瀲枝站在她身側,也打量著那開的甚好的水仙,“奴婢小時候,鄰居家有人養的羊,就是冬日誤食了水仙花才死的。”
“真的啊?”她瞪大了眼睛,忽然站直身子左顧右盼,見四周沒人,揪住一朵花,連根莖一起薅了下來。“等下帶給魁川嚐嚐。”
“小姐!”瀲枝還沒來得及阻攔,就看見她把花塞進了袖子裏,“這樣不大好吧。”
“禦花園這麼多花呢,誰會發現這角角落落的花盆裏,少了那麼一小朵花啊。”她壞笑著,揣著花一轉身,猛然對上個小孩子,嚇得腳下一個打滑差點跌倒。“你做什麼忽然站到別人身後?!”
“你是何人,竟敢在禦花園隨意折花?”穆識背著手,看著她。
“你又是何人,為何要管我摘花?”趙慕鳶打量他一眼,看穿著打扮像個小皇子,比自己小個兩三歲的樣子,應當不是六皇子就是七皇子,可就算她知道也不能說出來。
“你........”慕識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直直盯著她看。
“我怎麼了,我還有事,瀲枝我們走。”她心虛的拉住瀲枝的衣袖,匆忙走遠了,果然自己就不能做什麼壞事,否則老是被人撞見。
穆識看著她的背影,臉漸漸垮了下去,她果然不記得自己了,真是令人生厭!
“六皇子,六皇子.....”太監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來,“您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齊公公正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