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入鼻除了血腥,還夾雜著許多的怪異氣味,少年剛踏進來就忍不住微微皺眉,取出帕子掩住口鼻。
“你來了。”
楊烷氣定神閑的靠在牆邊,看著熟悉的仙鶴紋墨色披風,自暗處緩緩走近,“姬蚺的人至今沒有動作,你們失策了。還是說,鴻雁的人已經趕在他們動手之前阻止.....你是誰?”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待少年走近時他才察覺不對,這人並非在惠城時見過的那一位。
“九鶴山莊莊主,秦扶桑。”少年摘掉帽兜,看著監牢內的人,“楊大人,久仰。”
“九鶴山莊的莊主,不是姓季.....”
“現在是我,也隻有我。”他看著監牢內的人,“楊大人如今為階下囚,還是識趣些好。”
“這般直接的威脅,我向來不吃。”楊烷側過身,斜睨了他一眼,“不如直接說你來做什麼吧。”
“我們要保朱禽。”
“為何?”楊烷頗覺有趣,“他不是姬蚺的人嗎?”
“你隻需做便是。”秦扶桑說完,將帽兜再次戴上,轉身準備離去。
“你就為了來說這一句?”
秦扶桑沒有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
楊烷搖了搖頭,看著頭頂的風窗,摸了摸下巴新冒出來的胡茬,隻覺得今晚的客人有點多啊。
“閣下又是誰?”他扭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又一位少年,“看著些許麵熟啊。”
“姬蚺。”
少年報上名字,楊烷微不可查皺了下眉,眼神片刻間閃過許多情緒,“想不到,竟然驚動本尊了。”
“我這麼說的話,你就會信嗎?”少年突然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楊大人好生易騙。”
“你在影射九鶴山莊?”楊烷起身,走到鐵欄前想要看清楚些,“還是鴻雁?”
“是我騙了你啊。”少年眨眨眼,“楊大人想到哪裏去了。”
“閑話少說吧。”
“這怎麼是閑話呢?閑話我也不會跑到大牢裏麵說啊。”
“話多的人,死的快。”
“死的再慢,話不說完也是含恨而終啊。”少年突然麵露悲傷的搖了搖頭,見他懶得搭理自己,便盤腿坐了下來,“好吧,那我就直說了,鴻雁給了你多少好處?我天羅是給不起嗎?”
“我像是會為利益所動,失信他人之人?”
“像。”少年斬釘截鐵的點頭。
“那你不如先說說,天羅想讓我做什麼?”
“不要動朱禽。”
“朱禽是姬蚺?”
“什麼?”少年懵了些許。
“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保他?”他真就奇了怪了,這個朱禽,到底是天羅的人,還是鴻雁的人啊?
“姓秦來過了?他也要你保他?”少年咂吧了下嘴,“鴻雁的人,果然都腦子有病。”
“你就不怕是朱禽在玩兩麵三刀?”楊烷問他。
“朱禽不會的,不然我費這麼大力氣保他做什麼?”他歎了口氣,“太子刺殺案那會兒就讓他退出來了,他偏偏不肯。”
“天羅很看重他?”
“他的父母死在白黍手中,也是他,當年從衛珆衡那個叛徒手中,救下了我。”
“為何告訴我?”
“不是告訴你。”少年撥了下門上的鐵鎖,“是借你的嘴告訴鴻雁,別想著策反朱禽了,白費力氣,更別對朱禽下手,否則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還挺重情重義。”
“我們和鴻雁那群白眼狼可不一樣。”少年說完,打量他一眼,“不如別跟著鴻雁了,跟著天羅幹吧?”
“鴻雁日後,能名正言順上位的。”楊烷也打量他一眼,“天羅有什麼?”
少年心氣不順,“這本就是我們姓姬的江山。”到底誰才是名正言順啊。
“複國都複了多少年了。”楊烷嗤笑一聲,“還不是隻能躲在暗中,比起你父親姬雛,你可差遠了,隻可惜他當年敗給了衛珆衡,怕是你也要敗給衛珆衡的小叔子。”
“嗬......”少年冷笑一聲,“且讓衛珆衡那小叔子等著瞧就是,新仇舊恨一並算了。”
要不是衛珆衡那個叛徒的師傅手中握著鴻雁,一直暗中阻撓,他的人何至於不得滲入朝堂高處,鴻雁打壓天羅多年,天羅也不會一直忍讓就是了。
“此次攻城,天羅為何沒有動作?”楊烷問他。
“你當我們是傻子?”少年嘲諷道,“鴻雁當初願意低頭出麵與我們聯手,是因為他們那小皇子即將成人,隱山仙人又年紀漸大,所以才要急著回來奪皇位。但天羅不一樣,如你所說,天羅躲在暗中早已成為習慣,不急在這一時片刻,誰會上趕著給他們鴻雁當車前卒啊。”
“你就不怕錯失良機?”
“.........”少年看著他,突然換了念頭,“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確定?”楊烷微微眯眼,雖然還戴著手鏈腳銬,但他好歹也是能與賀萊一爭高低的人,眼前這少年,除非是千年難見的天賦異稟之人,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算了,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就走。”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微微一笑,“但你既知我投靠鴻雁,就該明白我手中的籌碼,一定有天羅,否則周帝怎麼可能輕易饒過我。”
“你想效仿衛珆衡?”少年笑容有些詭秘,當年衛珆衡便是因為手中握有姬王朝大量機密,才讓文泱帝忌憚頗深,要權給權,要地位給地位,連自己的女兒都送了出去。“別忘了他是怎麼死的。”
“世人逐權,敗無非一死,成卻是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