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族 姓 篇 姚72(1 / 3)

因為白天和廖飛雲鬧得不太愉快的緣故, 一直到這一晚睡覺前, 晉衡看上去心情都明顯不太好。

對此, 秦艽當然不會立刻說主動去詢問什麼, 畢竟哪怕關係再親密的人之間本身也會有自己讓對方跟著自己煩惱的事情。

隻是對於身份, 立場甚至是善惡觀都根本天差地別的兩人來說, 能夠像現在這樣互相包容地選擇生活在一起並再次嚐試著了解和接受彼此就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為此特意下廚做了頓精致的燭光晚餐, 又關了家裏所有的燈把幾個月前慶祝搬家時晉衡買的那些香薰白蠟燭給重新找了出來。

等兩人一起吃過晚飯,他們就如往常一般在自家落地陽台邊呆了好一會兒,也是在這時, 秦艽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旁始終一聲不吭望著遠處的青年,又找準時間看似隨意地眯起眼睛問了句道,

“那個姓廖的大猩猩今天是不是衝你發火了?”

雖然知道他一定會問起一件事, 但是有那麼一瞬間低頭出神中的晉衡還是愣了一下, 可腦海中隻要一想到廖飛雲今天離開時那副怒氣衝衝的樣子,過了會兒選擇誠實回答的晉衡還是語氣有些複雜地淡淡回了句。

“恩。”

這欲言又止的一個字顯然就已經足夠說明今天那場談話的糟糕和尷尬了, 而說完本以為他會對廖飛雲一陣冷嘲熱諷的晉衡緊接著卻沒有聽到秦艽針對這件事發表什麼意見, 隻是見他整個人很沉默地靠在陽台邊看了會兒夜空又很忽然地對自己開口道,

“我最後一次見到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時其實也弄得很不愉快。”

“……”

“然後他就被他堂弟給吃了, 連全屍都沒剩下。”

這聽上去莫名有點滲人的話明顯要仔細品味之後才能聽出來某人真實的意思, 知道他其實是在勸自己和廖飛雲不要鬧得太僵的晉衡聞言也沒有太不給麵子, 隻是語氣帶著點無奈意味地回了句,恩,我明白。

而很清楚這種問題也不是自己這個導火索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所以也就沒再說什麼, 神色不明的秦艽過了會兒才扯了扯嘴角又自言自語地眯著眼睛來了一句。

“廖飛雲看我不順眼, 覺得我和你長久不了其實也很正常,畢竟隻要是個正常人大概都會覺得我這樣的人很奇怪吧……祖龍當初把我關進去的時候就教訓我說,這世上有很多一生下來就醜陋不堪,賣相不佳的果子,可是那些果子至少果肉裏麵是完好的,也沒有長任何蟲子,總有一天是會有人發現他們美好的滋味。

“……”

“……但很遺憾,像我這樣放任自己從裏頭一點點爛掉的果子本身就不值得同情,被別人嫌棄長相醜陋和滿身的臭味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情,可是為了我這樣一個活該被一點點爛掉的蘋果,他卻給我找了你這樣一個再完好健康不過的蘋果來讓我找回什麼真心,你說,這種糟老頭子的想法有時候是不是很奇怪……”

秦艽的話讓晉衡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但很顯然他會主動說起自己從前這些事已經是很少見的了,而沉默了一下兩人最終也沒有說上什麼,秦艽過了才略帶暗示性地扯了扯嘴角又忽然主動對晉衡說了個事。

“你知道我當初為了證明祖龍的話,第一次去見你的那天心裏在想什麼嗎?”

“……”

“我在想,這個晉家的小少爺八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很有可能還是下半身的,不然你爺爺還有你身邊的人不可能會為你操心著急成這樣,還那麼容易就被祖龍施下的言靈術蠱惑了接受一個男人來和過你一輩子,當然這也挺好,畢竟我真的沒什麼興趣和一個二十多歲了都可能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處男玩過家家假結婚的遊戲,那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還是頭一次知道他當初見自己的時候居然是這麼想的,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的他大舅嘴角抽搐地看了眼思維和常人完全不同的某人,倒也沒和他計較那句下半身有毛病和小處男過家家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而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平淡的反應所以隻是笑笑也沒有說話,說完就靠近晉衡耳邊的秦艽過了會兒才舔舔蒼白單薄的嘴唇聲音格外露骨地繼續道,

“可是後來我反悔了。”

“?”

“因為我發現自己好像漸漸開始在意起某個總是板著臉不吭聲,也很不買我賬的大少爺了,雖然他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個脾氣古怪,冰冷疏離,也很不好接近的人,可是隻有我明白他的心腸比誰都軟,同情心比任何人都要多,這樣每次看見老太太摔倒都要去扶的人對我來說真的太特別了,而且他居然還能記得住我的生日……”

“……”

“說起來,你猜你給我第一次過完生日之後走了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什麼夢?”

“……”

“我夢到自己好像愛上了一個人,那感覺真的太好了,醒過來的時候我感覺到我丟掉的心又回來了,但我完全不想忘掉這種感覺,隻是一直在回想著你前一晚和我說話的樣子,我在想要是能用這樣的方式把你這樣健康完整的蘋果拖下水也不錯,因為這世上除了你已經沒有人會相信我是個裏麵還沒有完全爛掉的蘋果了,我甚至可以為了你假裝成一個好吃又健康的蘋果,不讓任何人發現我存在什麼不好的問題,至少僅僅從外表上也要看上去和你很相配……”

這番壓抑怪異卻又極富畫麵感的言語終於是成功地讓一向沒什麼過多情緒表露的晉衡露出了平時表情外的異樣神情,而見狀隻是眯著眼睛也不說話,像條蛇一樣冰冷而陰森的秦艽貼著他的脖頸蹭了蹭,又將自己冰冷的手貼在他規律運動著的心口衝晉衡來了一句道,

“我喜歡的這個蘋果和我完全不一樣,他有自己真正關心和在乎的朋友,家人,也有很多執著堅持和必須要去做的事,雖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他,但是如果從這一刻起,我願意付出自己的真心陪他一起努力,讓他的朋友和家人都能夠漸漸接受這個其實不那麼完美的我……要是我這樣做,你說他會不會也願意愛上我這樣爛透了的蘋果呢?”

“……會的,他的確也很愛你,你在他眼裏……一直都是那個最完整健康也最不能丟下的蘋果。”

貼著他冰涼的麵頰如此輕輕地說著,晉衡無比認真的話也讓從身旁抱著他的秦艽古怪地笑了起來,而察覺到這樣美好動人的氣氛對於兩人實在是難得,秦艽也忽然略帶暗示性地湊到他的耳邊來了一句。

“……那要趁現在就嚐嚐看我這樣的蘋果和一般的有什麼不同嗎?”

歪過頭伸出金屬舌環禁錮下舌尖誘惑般的舔了舔他的嘴唇,隱約在笑的秦艽看上去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但這顯然並不妨礙神色一動的晉衡不由自主地一點點攬住他的腰,並在接下來完全失控地在地板上親吻糾纏的時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每個成年男人都會有的生理反應。

而不可否認,哪怕從前根本不熱衷於這樣的事,身不由己被他的一切而影響的晉衡也難以在這種微妙而火熱的氛圍下不對他產生什麼身體上過界的想法。

所以盡管明白如果按照他對自己的要求,這一夜之後他和秦艽就真的從此再也無法回頭,甚至必須與對方分享彼此一生了。

從上方壓住已經完全化為蛇型的他的白發青年還是在麵無表情地停頓了一會兒,沉默著抱著懷中這總是口是心非但今天誠實的可愛的蛇郎一步步走上了樓梯,並最終躺倒在兩人共同的大床上一點點剝開撫摸甚至是第一次徹底占有他冰涼卻又無比神秘誘人的男性身體。

這一夜,秦艽落滿刺青和鱗片的身體上仿佛第一次盛開起了隱秘而熱烈的花。

那花朵是鮮紅鮮紅的,仿佛每一個曾經親眼見過他的人都已經離去甚至死了。

然後,一個幹淨的像是不存在過於這汙濁世上的青年就這樣出現並最終溫柔地摘下了它。

眼前髒臭不堪,布滿白骨的沼澤地裏,他仿佛能聽見自己恐怖而壓抑的內心在滿足地呻/吟著,喘息著,直到完全沉浸在鼻端腥澀的空氣中的他隱約察覺到自己抓緊床單的手被珍惜而溫柔地握住,又被一點點套上了一個冰涼卻又無比熟悉的金屬小環——

整張臉籠罩在情/欲與瘋狂邊緣的秦艽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又在汗水淋漓和自己空蕩蕩的內心間聽到了身旁抱著自己的白發青年那冰冷卻又動情的聲音。

“我以前在陸老師的家裏幫他太太整理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過一首詩。”

“什麼詩?”

秦艽問。

“……現在背給你聽好不好?”

“恩。”

“不愛那麼多,隻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