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至春, 一個從最一開始出現就從沒有引起任何人太多注意, 甚至說一句不起眼也不為過的女人。
曾幾何時, 晉衡一直都將她當做了一個出身普通, 境遇糟糕的普通女性, 除了她和秦艽之間存在的特殊血緣關係, 其餘有關這個女人過去所發生的的一切, 晉衡一直也從沒有去特別注意過。
可眼前的事實也同樣向他證明了,這個看上去總是唯唯諾諾,長相性格也並不起眼的女人當初之所以能得到祖龍的幫助和信任並不是全無理由。
而直到此刻臉色蒼白的她再次出現在石家祠堂上, 並顯露出身後若隱若現的斑斕蛇尾時,臉色不對的晉衡才猛然間意識到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跟著陷入了某種思維的誤區之中。
至少在秦艽的身世問題上,馮至春……或者說這個明明有著和秦艽如出一轍的蛇尾, 卻刻意隱瞞了多年的女人應該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一句實話。
而心中也大概清楚了今天自己為什麼會被找到這裏的原因, 想到前些日子她始終不願意主動表態,竟然是為了今天這種機會, 到現在還沒能理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晉衡隻皺著眉略帶著審視意味地冷冷看了她一眼, 把嚇得迅速埋下頭的馮至春弄得跪在地上也不敢吭聲, 半天才一臉手足無措地在一旁替剛剛被石家老祖宗好一頓劈頭蓋臉臭罵的晉衡搖頭解釋道,
“不, 不, 老祖宗……這件事和晉少爺……真的沒有關係……都是阿艽那孩子……他不太懂事……從小也脾氣不好……肯定這次是又糊塗了……才做了這種事……晉少爺是個好孩子,之前也幫過我們家,這種事……這種事真的怪不得他的……他肯定之前也不太清楚……”
結結巴巴的馮至春這麼說著, 似乎是想幫晉衡說一些話, 可石家老祖宗聞言卻隻是表情夾雜著怒氣地盯著比看著茅坑裏的臭石頭還默不吭聲的晉衡,又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之後才一臉並不相信地開口道,
“他一個在人間守序的姓師,會不清楚這些天外頭現在發生什麼事嗎!現在的問題不是他知不知道!而是他究竟打算包庇你那個不孝的孽子到什麼時候!我剛剛已經讓人去找重耳那個東西來了!今天就讓我看看這事到底是誰有道理!誰沒有道理!”
石氏這話聽著不算和氣,隱約還有向晉衡宣泄不滿之勢,而聽到他說要把重耳給直接找來,看上去好像並不是很怕的晉衡也隻是沉默了一下,隨後才皺著眉慢吞吞地開口道,
“這件事和旁人並無關係,秦艽並無殺人,一切也都是旁人詆毀誣陷所致。”
“……詆毀?當真是詆毀嗎?!如果真是詆毀!那他自己為什麼不站出來主動解釋清楚?!”
“他人欲加之罪,他根本有口難辯,而且這次也是我讓他暫時不用出現,免得造成太過不必要的誤會的,您可能誤解了什麼。”
“有口難辯?我誤解了什麼?就怕他自己心裏壓根不想辯!隻有你替他在這兒一個勁兒地狡辯!晉鎖陽!你莫不是被感情衝暈了頭腦,才連這種事都看不穿真相!我就問你,那一晚石文彪死時,你同秦艽在一起嗎?”
在姓書記載中,多年前曾有大義滅親之舉的石家老祖宗說這話時明顯是真動了怒,問他問題的口氣也是怎麼衝怎麼來,而晉衡聽到他這麼質問自己也沒有著急吭聲,停頓了一下才口氣硬邦邦地回答道,
“不曾。”
“那我再問你!那一晚發生命案之前,他有提前告知你,他會去他母親馮至春家嗎?”
“沒有告知。”
“既然不在一塊,他又故意沒有和你告知,那你有什麼底氣敢說自己可以替他擔保!而且你可曾知道,那根斷掉的紅繩子和蛇類的鱗片就在石文彪的屍體旁!鄰人也曾目睹秦艽和他們夫妻二人爭吵!多年前他就曾犯下過同樣的錯!而如今你卻並不能為那段時間的秦艽做任何佐證,甚至連你剛剛口中所說的所謂證明秦玄還活在世上的所謂二重身如今都消失不見!無憑無據!全靠你一張嘴說他沒有就能把一條好端端的人命拋之腦後嗎!”
怒容滿麵的石家老祖宗說這話時明顯是覺得自己這番話頗有道理,畢竟任憑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會相信秦艽這麼一個過去有前科,品行也一向不怎麼好的人。
可晉衡聞言卻隻是表情發冷地抬起淡色的眼睛,等用一種不怎麼好形容的眼神掃過石家老祖宗和馮至春後,從小到大都不會在這種場合怯場的他大舅才麵無表情地垂下眸又一臉鎮定地慢吞吞問道,
“您說完了,現在可以讓我開口說話了嗎?”
“……”
憋著心中一口氣又有點想罵這看著不愛吭聲,但說起話來卻相當氣人的小子,心煩意亂的石家老祖宗想了想還是沒和他計較,隻是揮揮手示意他隨便說,說不出道理自己再盡管收拾他。
而從到了這兒就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思路的晉衡沉默了一下這才重新看向麵前的馮至春,又在她躲閃又慌張的眼神中皺著眉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