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這麼一說,不止是秦艽,連一旁跟著聽的金竟之也露出了些許尷尬的表情,因為在別的事上,他們家小祟主的那位親爹確實還好說,但在有些問題上,這位奉青祟主的確就和他們家早幾年前的祟君一模一樣,是個看著開朗健談,為人和氣,骨子裏卻根本無法無天,囂張放肆,也相當……沒同情心的主。
而西北城主見他倆都皺著眉不吭聲,也相當微弱地從金竟之的腳底下掙紮了一下,隨後才小心翼翼地接著開口道,
“他當年會娶那女人,還……還不是看在那女人自己上趕著倒貼了他好多年,甚至心甘情願地拋棄了一半人的身份嘛……他們倆雖然有那麼兩個孩子,但張奉青這混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死活不願意承認這女子的身份,隻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人間,也不讓她向自己的家人透露他們多年在一起的事,平時根本也很少去看她,後來……後來甚至害得那女子家中也跟著他遭殃,所以我聽說那女子是因為有些事忽然發了瘋,所以才幹脆串通張秉忠一塊背叛了他,這才讓咱們的張祟主淪落到眾叛親離,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西北祟主這話雖然說的略微有些混亂沒有章法,倒看上去卻真的是一句不假,畢竟張奉青那家夥年輕輕狂時候確實沒和秦艽少在外頭荒唐,秦艽自己當初聽說他忽然和個凡間女人在一塊了,也是莫名其妙了好久。
所以聽到這兒卻還是始終不大清楚那女人具體來路的秦艽聞言一時間也沒有吭聲,隻是眯著眼睛撐著頭想了想事,隨後才看向一臉膽戰心驚的西北城主開口問道,
“你剛剛說那女人很普通,難道你曾經見過那女人?”
“對,在主城偶然見過一次……確實是看上去很普通……也不太愛和人主動說話……除了一雙顏色很淡,略微發白的眼睛,頭發和臉幾乎天天都是用布包著的,也沒人看見過,聽說是一輩子都不能隨便見光,一見光就會身上害病,所以遠遠地粗略一看,我也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獨到之處……”
“……發白的眼睛?一輩子見不得光?”
“是啊,聽說是人間的一種病,這女人一生下來就是這樣了,張奉青一開始因為這一點很是稀罕心疼她了兩天,後來新鮮勁過了,對她看上去好像也變得挺冷淡的……那段時間他還堂而皇之地和另一個玄丘的狐女打的火熱,甚至還和我們這些同僚開玩笑似的抱怨過,說自己的妻子明明看著還年輕,卻已經像個木訥又無趣的中年女人了,生過第一個孩子之後更是每天隻知道一個人木著臉看書和寫字,連一個主動熱情點的吻都沒有給過他,兩口子的日子這麼整天過著可真是太無聊了……”
這後麵的話隱約聽著就有點不像是人說出來的了,所以西北城主照顧到此刻的氣氛問題也隻是吃力地咳嗽了一下也沒繼續往下說下去。
而打從他說到白眼睛和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時候就表情有點不對的秦艽當下也沒有開口評價什麼,隻是眼神發冷地看著一旁黑漆漆的洞口地沉默了好一會兒,腦子裏卻還在因為兩個孩子,白眼睛的奇怪女人,還有晉衡之前和他說的章清鋒這個熟悉的名字而心緒不寧著。
直到金竟之在一旁小聲地問了句祟君你怎麼了怎麼一直不說話,神情若有所思的秦艽才稍微回過神來,又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慘白的手指開口命令道,
“沒事,先把他的嘴塞上好好鎖回去,今天就先問到這兒,你和我待會兒再出去一趟,去看看那些消失女祟的家人。”
“誒,好!”
看自家祟君主動發話了,金竟之機靈地應了一聲果斷就把嗷嗷亂叫的西北城主給重新鎖了回去,等主仆倆一起出了這些天藏身的洞口,金竟之又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用獨角仙的糞便把洞口的味道給稍微遮掩了兩下,他們倆這才在夜色中一邊往前慢慢走一邊順帶討論了一下剛剛的事。
“你覺得那頭豬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啊?”
乍一聽到自家祟君和自己說起這個,金竟之肯定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但既然都被問了,他也不能不發表意見,所以相對謹慎在腦子裏思索了一下之後,咱們其實不想惹上司生氣的鏡子弟弟還是有點不給麵子地開口道,
“雖然我這麼說啊……您肯定心裏不高興,但奉青祟主這人在有些事上的處理方法的確和從前的您……有點像,對人無情的時候是真的無情,對人狠心的時候也是真的狠心,因為自小在祟界長大所以對人也不大真誠,也就您還倆之間還算個彼此了解些的知己……所以我覺得西北城主說的……基本上……應該都是……真的,奉青祟主的死說不定真的和小祟主的生母……有關係……也和他們之間的有些問題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