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河的水麵上, 結束了與‘分’之前對話的秦艽正神情略有些複雜地坐在船頭盯著水下看, 他的身旁坐著那咧著森森獠牙, 全身漆黑的‘分’, 但顯然‘分’臉上的表情並不比他輕鬆。
而在腦海中大概整理了一下剛剛‘分’口中所說的那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心中已然有了一絲想法的秦艽想了想還是斜著眼睛抱手衝這格外可疑的家夥慢悠悠開口道,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水下的這些陰屍都是曾經贏氏一族的屍體, 而贏氏的‘門’……也可能就在此處?”
“……是啊,所以我之前才和你還有晉衡說一定要快點找到秦玄,要快點找到秦玄, 眉郎這次故意把秦玄帶到死人河明顯是沒安好心啊……你自己好好看看水底下那些漂著的陰屍吧,它們雖然現在這會兒是一動不動的,但是誰知道它們發現秦玄這個罪魁禍首也在河底下藏著會不會掀起一場滔天巨浪啊, 這可是積壓了兩個部落之間上千年的仇恨啊, 你以為能這麼簡單就被解開?”
“……”
“而且你可別忘了,秦艽, 這裏可是死人河, 一頭連著祟界的西北城, 一頭連著楊川市的三圭橋, 一旦這次事情你們沒處理好, 讓這些陰屍一舉爬上河岸, 那可就是祟界,人間共同的一場滅頂之災了啊!再加上眉郎手裏還有那麵年獸屍骨化身的紅月日晷……到時候數以千萬的人命和光陰到時候一填進去,別說是一頭年獸, 就是十頭年獸都能再次活過來啊……”
‘分’的口氣顯然也說明了這次事件失態的嚴重性, 而如今的當務之急現在看來則是必須要把那秦玄的龍骨安全地帶離死人河了,所以當下秦艽也跟著挑挑眉,隻是仔細想想,他的心中卻還是存著些疑點讓他無法完全相信麵前這個刁鑽古怪的‘分’了,所以當下秦艽便歪著頭湊近了‘分’,又翹起嘴角不置可否地笑著開口道,
“從剛剛起你說了這麼多,無非還是讓我和晉衡當牛做馬地替你把秦玄給趕緊找回來,且不論晉衡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你說的這些人間太平,祟界安定又和我有什麼關係?西北城的人要是全都一命嗚呼了倒是正好,反正也替我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至於老祟主的生死,那更是對我影響不是很大,你也許不知道,它還在世時,我也算是他的得力幹將之一了,後來他和張奉青鬧翻的時候,我可是全程人都不在,就算追究責任也輪不到我……所以,我到底有什麼義務來替你吃力不太好地做這些事呢?”
“……”
秦艽這話說的可謂是萬分不近人情了,知道他這個惡毒狡詐的家夥一向不是良善之輩,沒想到翻臉不認人起來這麼快的‘分’頓時也無語了,半天才抽著嘴角小聲嘀咕了一句道,
“原來你和你家晉衡……不是一條心的啊……”
“我和他早有約定,小事一條心,大事具體怎麼樣看我那天的心情,他都不管我私底下到底要怎麼樣,你有什麼意見嗎?”
“……成成成,沒什麼意見總行了吧……唉,我怎麼這麼倒黴今天偏偏遇上你,要是晉衡在,要是晉衡在肯定不會對這件事冷眼旁觀,坐視不管的!”
一聽它像說好捏的軟柿子一樣形容晉衡就忽然間冷笑了起來,秦艽這般陰森森地盯著‘分’看的眼神也讓這小怪物有些害怕了起來,而看它這麼心虛膽顫的樣子,要的就是它這個反應的秦艽先是若有所思地拿手指掐著它的脖子,又顯得不太友好地扯了扯嘴角道,
“他就是今天在這兒也得全聽我的,少給我在這兒裝模作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偏偏找上他和他外甥,你真當全天下人都是沒心沒肺的傻子麼……”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究竟是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他外甥晉長鳴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才讓你那天跟著就回了他們家?”
一聽秦艽這麼說黑臉都給活生生嚇白了,‘分’哆嗦成一團在船頭看著這掐住它脖子的變態,想要咬牙掙脫卻險些被他給活活掐死,而知道自己這次是無論如何都隻能說實話了,眼淚巴巴的盯著秦艽的‘分’半天才一臉糾結地開口道,
“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許告訴外人……這事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我目前也隻是個猜測……”
“說。”
“行行行……說……說……”
“分”這麼說著黑乎乎的臉上也露出了些小害怕的表情,畢竟秦艽這家夥真發起瘋來他確實也可能會被直接摁到河裏喂陰屍,而這麼想著,原地打了個哆嗦的‘分’也不想刺激他了,隻能迅速地節省彼此的時間,又豎起自己的一根黏糊糊的黑色手指比劃了一下並哆嗦著開口道,
“我之前……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麼,年獸,也就是你們那個老祟主最開始就是看管著‘年’的一種遠古時期的動物嘛……‘年’呢,則是和我一樣是一種會說話,會思考的,但是和我又有些不一樣的是,它不是一個化身,而是有兩個化身,在農耕文明時期,許多人部落先民的家中都會貼有兩個一大一小的年畫娃娃戲弄年獸的紅色剪紙貼畫,大多數人以為中間那個長相奇怪的獸類其實是年,但其實那兩個親兄弟打扮的孩子才是老祖宗們所描繪的‘年’的化身,而這兩個孩子,因為一般人一生往往大多隻有百年壽命的關係,所以一個被稱作人的前五十‘年’,一個被人稱作人的後五十‘年’……合起來就正好是一個人一生中的百年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