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老人和晉衡那邊發生的一係列異常, 此刻因為之前和晉衡賭氣正跌跌撞撞走在原先那條路上的廖飛雲還並不知曉, 事實上, 他大多數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地上那些滑膩腥臭的蟲屍和坑坑窪窪的蟲洞上。
這條路就是之前他和燈芯老人一塊經過的那條, 可如今要一個人這麼原路返回, 心理素質和膽量一直都在平均水平線以下的廖飛雲心裏還是難免有些忐忑。
等好不容易找到最初的那個洞口膽戰心驚地探出頭往外麵看了一眼, 卻並沒有看到地上有某個小子的身影, 臉上頓時緊繃了一些的廖飛雲不自覺地往左右兩邊看了一眼,又在像一頭著了慌的大猩猩一樣地撅起屁股的同時,就想幹脆從這個洞裏爬出來找這小子。
可偏偏專注於眼前的廖警官卻沒有發現, 就在他艱難地試圖往外爬的同時,有一個歪著頭站在他後麵,盯著他看了半天的黑影卻忽然慢悠悠地抬起了腳。
而被這缺德得要命的一腳一踹, 當下就重心不穩整個人摔了出去, 廖飛雲怪叫了一聲就連人帶屁股栽倒在那些蟲子屍體裏。
但等他一臉惱火地抬起頭,表情瞬間就愣住了的廖飛雲卻就這樣對上了那張他平時一定會煩的要死, 但此刻居然意外地很有親切感的……成年秦祟君的臉。
“看見我好像很驚喜?”
如蛇類一樣嘶啞妖異的聲音一如無常, 如果不是這個秦艽整個人看上去更狡詐危險一些, 廖飛雲還真的會把他跟另一個幼稚鬼小屁孩攪和在一起。
而撐著地麵就疲憊地喘了口氣, 又不可否認有些放心下來, 廖飛雲注意到先前的那個小子正臉色蒼白地趴在秦艽背上也鬆了口氣, 隨後才開口道,
“驚……驚喜你個鬼啊……你這家夥怎麼在這兒?還有,你……你人沒事啊?晉……額, 之前……不是說你還在河麵上嗎……”
“嗯, 感覺到這裏好像不太對勁所以下來了,還有,你給我小聲點,你再這麼像狒狒一樣地喊下去,我們三個馬上就要被洞穴上麵的那些發狂的老鼠和蟲子給團團包圍了。”
因為背上還趴著個昏迷不醒的小朋友,所以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的秦祟君這麼語調懶散地說著,隻能略微歪了歪頭用視線示意他稍微注意一下音量。
而正在用手背擦拭著麵頰的廖飛雲聞言隻能嘴角抽搐地選擇了沉默,隨後才和這一向神出鬼沒的家夥一塊趕緊爬起來,又和他一塊順著剛剛過來的方向快速地往前去了。
“誒誒,和我說說,你剛剛到底怎麼過來的?”
“走下麵的另一條活水河道,陰司的船工現在正在上麵等著,還有那個從晉衡手裏跑掉的二重身也在,不過……你又是從哪兒撿到他的?”
“他?哦哦,就……就西北城啊,之前不是和小光一起抓羊嘛,後來狨還來找你了,然後就忽然打了個雷,他莫名其妙從天上就掉下來了,西北城現在都亂套了你不知道啊,我們大夥推測可能因為這裏的關係,西北城的時間才會跟著出現了某種混亂,這才把這個你也一起弄到這兒來了……而且因為不是不能和這個小子泄露這個時間段發生的事嘛,所以我先前都沒敢和晉……額,說起,說起我撿到這個……小一號的你……話說,你知道這小子究竟是怎麼來的嗎?或者你對今天這件事有什麼印象嗎?”
“不知道,我對你說的這件事沒什麼印象,也許真的和今天發生的一切有關係也不一定……不過,你之前見到晉衡了?”
一聽秦艽說起晉衡,廖飛雲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難看下去,隱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秦艽見狀挑挑眉,隨後才壓低聲音故意奚落了這臉色陰沉的大猩猩一句道,
“怎麼了,忽然一副怨婦的臉……”
“你才怨婦呢!沒什麼沒什麼!我看你還是先把這小子身上的傷都趕緊看看吧,畢竟他受傷也是你受傷,快點快點……”
這麼說著,強行掩飾的廖飛雲也臭著臉往前去了,秦艽見狀眯起眼睛古怪沉默了一下,但還是就這樣跟上了。
而隨後看到這家夥輕輕鬆鬆就把背上的那個小子抱到了一旁,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示意自己快把外套脫下來給他,心裏明顯有些想抗議的廖飛雲想了想還是鬱悶地選擇了妥協,又幹脆蹲在旁邊小聲地衝麵前的一大一小兩個秦艽嘀咕道,
“喂,你這是怎麼……哦,不對,這小子他這是怎麼了?”
“心理素質太差,所以剛剛被那些蟲子給嚇著了,加上又受了點輕傷,估計以為自己這次可以光榮赴死,名垂千古,成為萬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說著就幫躺在地上的這個小子簡單地包紮了一下的手臂,口氣永遠都能做到這麼討人厭的秦祟君如此毒舌地評價著小時候的自己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