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孫少爺……那到底是一條人命……大少很……很有可能還活在世上啊……等著自己的親人……還有我們這些人……去救他呢……”
這話一出,半個林子的早早聲音仿佛都在秘書的耳邊靜下來了,他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著冷汗,因為劇烈地內心活動而睜大的眼睛裏直勾勾地盯著前麵也不知道具體在看什麼。
而陳家祥似乎也從這漫長的沉默中看出了一點意思來,直接得意洋洋地在那頭嗤笑了一聲,又拖長調子開口道,
“得了,秘書,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您又何必為錢過不去呢……聽我一句,從這一秒開始,你就給我把正常搜山的人都立馬撤走,然後再花點錢去找些有打獵經驗的往東山和赤水河裏下毒餌,劑量控製好,絕對不能出一點紕漏……”
“……”
“做完這些之後,你再去通知東山鄉政府和當地派出所,把晉鎖陽這個人的所有痕跡給我在世上完全抹掉,最好在當地直接貼名字貼照片多公示幾個月,提醒最近的遊客不要再隨便上山,免得和某人一樣年紀輕輕的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一來,你還怕某人這條好端端的人命不會徹底變成沒命嗎,哈哈?”
……
深夜的範村外,紅色月亮的這一邊,那先前被闖入林中的搜救隊驚嚇到一路穿過林子的灰狐狸正在一望無盡的雪地裏飛快地跑。
忽地一奇怪的光芒亮起,擋在了這狼狽逃竄的狐狸麵前,而當它迷茫地趴在雪地上往上看,卻隻看見眼前那紅色的月亮似乎在阻止著作為活物的它繼續前進,而在那像一麵反向鏡子的紅色月亮那頭,正映照著隱約也有活人在走動的林子。
這讓大腦並不具備任何人類思考能力的野生灰狐狸一時間有些迷茫,埋下頭‘咿嗚’了一聲就索性撓撓頭上的雪花幹脆繞開這塊詭異的地方跑遠了。
而被體型嬌小的狐狸的前肢觸碰的那個類似光障的地方,許久,壓根看不見有人影晃動的林子的盡頭才依稀傳來了這樣類似一個男人和另一隻直立行走的小型動物說話的模糊聲音。
“你說說你……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找我喝酒不好,非要大晚上的來找我……嗝……你,你看吧……我現在也跟著你一起喝多了……都,都沒辦法開車送你上山……還讓我這一把年紀的老人家醉醺醺送你回家……你,你缺不缺德……”
“……閉嘴,你吵死了。”
“你,你還敢嫌我吵……要不是擔心你這堂堂赤水龍王爺像個醉鬼一樣地露宿山林裏……我才不想管你呢……前幾天還不知道是誰……大半夜地讓我幫你去救人……你看,現在才幾天呢又來找我撒氣了是不——啊!!!你忽然踢我幹什麼!!!秦艽!!別那麼用力地拉我耳朵!!!嗷嗷!!”
“不要吵。”
“嗷嗷嗷痛痛痛!!!你快放開我!!我不吵了!!!救命救命!!!”
“鬆開了……你又給我吵。”
忽地爆發的慘叫聲伴著一個腦袋灰撲撲,臉上還長著幾根小胡子的小型動物摔倒在雪地上的動靜響徹在了林間,蹲下來一臉殺氣地拉扯著他兩邊耳朵的秦艽身上明顯有股濃重的酒氣,搭配著眼角濕潤發紅,不耐煩地眯著眼睛的樣子一看就是情緒不佳喝多了。
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這雙手上的這勁兒明顯還是挺大的,直把那天生長著一張老頭子臉的東山灰貂虐/待得怪叫連連,半天才用力掙脫開這恐怖又記仇的醉龍的魔爪,死命地蹦出來往雪地裏跑了幾步,這才躲在一旁的樹叢裏氣憤地從嘴裏發出先前那‘司機老塔’的聲音道,
“我……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啊!問你出什麼事了也不說!不是前兩天還好好的嗎……現在好端端地又發什麼瘋……”
“……”
“別不吭聲啊你,我這和你說話呢……啊?我說,秦艽?秦艽?你到底能聽見我在說什麼嗎?”
“……”
大概是真有些擔心他了,灰貂老塔原本心裏還有些生他的氣,但看紅著眼睛的秦艽始終麵無表情低著頭,半天都一動不動地蹲在雪地上不站起來還是有些心軟了。
而就在麵色遲疑的老塔想著自己剛剛有些話是不是對自己這位老朋友真的過分了,那個他本以為都傷心到說不出話,今天也的確喝多了的神經病才冷冰冰地抬起頭,又眨了眨灰色的豎瞳皺著眉盯著自己剛剛捏住老塔耳朵的手道,
“老塔……你居然有耳朵?”
“……”
這話把老塔搞得一瞬間有些無言以對,半響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耳朵的灰貂老大爺才翻著白眼無奈地衝著這醉龍回了句。
“是啊,我有耳朵,怎麼了?你腦袋上也想長一對啊……”
而聽到他這麼完全不正經的回答,腦子裏其實有點渾濁的秦艽居然也沒反駁,隻歪著頭蹲在雪地上冷冰冰的出了會兒神,又用一種嚴肅而詭異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那……你是小白兔嗎?”
“啊?小白兔?我不是啊,你……你想找……小白兔幹嘛?”
“……”
“我想他了。”
“……想,想他?”
“嗯,我想小白兔了,我真的好想他。”
“哦……既然……那麼想,那你就去找他啊……”
“不能找他。”
“誒?為什麼?”
“因為他現在不喜歡我了,也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