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本還沉睡在夢中的白發青年一下子從床上睜著眼睛驚醒過來,許久才麵色發白且錯愕地揉了揉太陽穴,又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已經露出晨光的窗外。
剛剛那這是夢……還是真的?
那真的是一條從遙遠的羅刹海市向在自己求救……的子孫魚?
一時間竟難以分辨這到底是自己腦子裏的臆想還是別的,皺著眉盯著上頭的房梁,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晉鎖陽思索了許久,最終也沒搞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由於這個夢帶來的某些印象實在太真實,所以此刻基本上完全清醒過來的他竟然也沒有完全忘光,但也隻隱約記得那好像是一群從天上飛到村子上方的豹頭人,鏡子裏哭泣著的魚尾夫人,還有那個依稀叫做……羅刹海市的奇怪地方。
等注意到睡在他這間老屋旁邊的範細範阿寶還有枕頭旁邊趴著的泥娃娃們明顯都還在休息心裏麵總覺得不太對勁,又看了看天色的白發青年一時間也沒有發出太多動靜。
隻先勉強平複了一下自己目前還比較混亂的情緒,又徑直去屋前幫範細打了些待會兒早上一家人淘米做飯要用的井水,接著就坐在門口的天井旁開始拆自己臉上的那些紗布。
這個過程中,牆邊上站著的灰雀在一邊叫喚一邊用爪子刨雪,動靜不大,卻為這幹燥的冬晨意外點綴了幾分生機。
而想到一會兒自己還得去找昨晚就已經和他約好的秦艽,再和他們父女一起下山去找公雞郎,並不太想讓別人一直這麼等著自己的晉鎖陽手上的動作也稍微快了些。
可伴著手中不知為何沾上了一些汙漬泥土的紗布一圈圈地落在地上,又將青年瘦削蒼白的下巴尖一點點顯露出來。
本想和平時一樣彎下腰捧起一些井水擦拭的晉鎖陽在看清楚自己的臉後,卻忽然有些神色不對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隨之意識到不對的他才抿起唇,又飛快抬起手就一把觸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和麵頰。
“……”
可這麼拿手一碰,心裏本還抱著一絲遲疑的晉鎖陽這才發現井水中映照出來的那半張被朱紅色油墨勾描出的像魚尾巴一樣的眉眼和眼尾的臉真的是自己的。
而稍稍皺著眉側過臉去,才可以發現臉上原先屬於公雞郎詛咒和傷疤的位置都被那些奇怪的紅色紋路壓製在另半張麵頰上。
壓根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所以當下隻能低頭捂著自己這半人半祟化的臉的晉鎖陽剛要臉色難看地一下子從井邊站起來,他就聽身後傳來了範細端著水盆一步步準備出屋的緩步腳步聲。
“阿寶……阿寶,起床了……快起床……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搖晃著腦袋上觸角的老太太那念叨聲聽上去一如往常,本來就因為手頭這樁事而有些手忙腳亂的晉鎖陽一聽到這聲音當下臉色沉地更厲害,隻匆匆忙忙抬起頭就想趕忙退回屋裏去。
可一轉過頭,壓根沒來得及閃躲的他就這樣和一點沒心理準備的螞蟻老太太撞了個正著。
而從自己那個角度剛剛好看清楚晉鎖陽這半張簡直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臉,被嚇了一跳的範細當下隻一臉驚訝地瞪大眼睛,隨之才‘碰’地一下扔掉了手上滿滿當當的水盆,又指著他的臉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鎖……鎖陽?你的臉……你的臉……這是怎麼……”
老太太這一臉活見鬼的神情可把晉鎖陽也給弄得有些僵硬住了,但一時間麵色難看的白發青年也不知道該具體解釋自己怎麼就會忽然變成這幅模樣,隻一臉複雜地伸出手就想開口解釋,並想讓老太太千萬不要害怕自己。
而正在這雙方僵持間,隱約聽到自己奶奶在外頭忽然摔了東西的範阿寶也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跟著從樓下探出頭來。
可一對上樓底下皺著眉站著的晉鎖陽那半張不知道為什麼變宛若山中絕美的精怪般的麵孔,範阿寶這咋呼的小子當即就哇嗚一聲又看直了眼睛,接著才和隻小奶狗一樣瞪大眼睛趴在樓上嗷嗷大叫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