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腳上的繩子?影子?這又是指什麼呢?
難道說當年真的還有幸存者嗎?可是那些人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樣的想法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慮,所以當下他隻是皺著眉先放那昏迷中的女人離開,又特意自在那之後留意了一下那個縣城衛生所的具體地址這才佯裝無事地悄悄功成身退了。
可等好不容易擺脫了麵前的那些對他圍追堵截的老鄉,又終於是找到等在集市外的秦艽。
一走出去,抬起頭來的晉鎖陽才看到一個人站在積雪的老牆旁邊,用手上冒著熱氣的麵稞喂腳邊的幾隻髒兮兮的本地狗的秦艽好像已經等自己好久了。
“汪!!汪!!”
狗的叫聲不大卻像是在撒嬌般的挨著秦艽,背對著他低著頭,此刻也看不清楚表情的秦艽看樣子好像不討厭麵前的這些樣子並不好看的本地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居然就這麼任由它們集體地在自己手上爭搶著食物。
直到獨自靠著牆的秦艽終於意識到背後的視線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兩人這才隔著牆氣氛微妙地對視了一眼。
“結束了?”
“嗯。”
簡短的對視之後,晉鎖陽點點頭很自然地就走到秦艽的身邊和他一起看了眼那些牆角的本地狗。
隨手掰了點手上的熱麵稞給他的秦艽見狀也沒什麼反應,隻抬眸看了眼外麵還沒完全散開的人群又衝身邊的白發青年挑挑眉道,
“那女人的家人已經把她送到衛生所去了?”
“嗯……你那邊怎麼樣了?”
看得出來晉鎖陽臉上明顯好像還有些心事,知道他這個悶葫蘆不自己先弄清楚有些事是不會吭聲的秦艽當下也沒有直接問他既然都解決了還有什麼問題,隻眯著眼睛稍微停頓了一下,就把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就簡單地都告知了給他。
“川劇團今天確實集體不在,據阿孃剛剛和我說的說法是,這幾天川劇團附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有人忽然中邪,雖然有些人家故意捂著這件事不說出去,但加上今天這件……據說還是出了有快六起了。”
“……”
“這些人大多都是半個月前來劇團看過幾場戲的,那些票原本是縣政府免費發給有些老鄉過去看個熱鬧的,可看完戲的人不少回家後就開始發熱,然後接連出事,還莫名其妙地說胡話,這裏麵有男有女,好像還有三個年紀還不大的孩子,但之後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隻聽說他們的家人都嚷嚷著要劇團負責,川劇團也沒辦法,就幹脆掛牌停業整頓了幾天……”
“……”
“不過大過年的他們川劇團本身還是需要盈利的,所以其實今天他們全體剛被請到縣城東邊的一戶給老人過壽的人家表演去了,大概早上六七點鍾就已經坐車集體過去了,晚上的時候那戶人家門口會有安排地方戲和唱曲表演,如果現在我們趕過去應該還來得及找到那個石水生,他是縣裏唯一的嗩呐手,據說今天也正好一起跟過去了。”
“……坐車?所以那戶人家離這兒很遠?”
“還好,往返大概需要四十分鍾左右,但對你目前的腿傷來說可能不太方便,所以我和那邊阿孃也一次性說好了,待會兒他爸爸會在出門送貨的時候順便幫忙送我們一程。”
凡事都考慮十分周全的秦艽這麼一說,晉衡也想起了先前那遠站在煙草小賣部門口和秦艽一直談笑的辮子姑娘。
等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那姑娘閃閃發光的銀耳墜,莫名有些羞澀而紅通通的麵頰以及烏黑如雲的辮子和本地姑娘生來就有的淳樸和柔美的韻味。
活這麼大其實很少有和這種妙齡女子產生什麼正麵接觸,此刻卻莫名有些疑惑湧上的晉姓師隻表情奇怪地錯開自己眼睛,又在皺緊著眉頭和受到什麼意外驚嚇的出土文物一樣慢吞吞湊近些麵前的秦艽,這才十分嚴肅地開口詢問道,
“所以你和……她關係其實不錯?”
“嗯?還好,我其實和他父親比較熟。”
“……”
“有什麼問題嗎?”
“……她剛剛對你笑了很久,還特意幫了你很多。”
“笑?幫了我很多?”
“你有告訴過……楊花這件事嗎?”
這接二連三的問題聽上去簡直一個比一個奇怪了,開始還沒聽懂的秦艽先是表情奇怪地沉默了一下,接著一瞬間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
但顯然,這種完全完全暴露自己沒一點感情經曆的笨問題也就隻有麵前這位白毛傻兔子晉姓師本人才問的出口了。
所以當下大概知道他想到哪裏去的秦龍君隻一臉詭異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在含著有些邪氣也湊近些他,接著才用一種玩味的語氣眯著眼睛一字一句故意逗他道,
“你很想知道?”
“……”
“那不如等你三天後拿著那塊定情手帕去見老謝的‘表侄女’回來之後,咱倆再好好探討探討?”
“……”
“不過某人好像之前並不打算去吧?也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還要單獨見麵,對你來說太可怕了,那可是個姑娘啊,對你來說,一定比爆竹童子和公雞郎加起來都恐怖和可怕吧。”
晉鎖陽:“……”
這話可就有點傷自尊了,本來就是和他隨便聊聊的晉姓師隻嘴角抽搐地和誠心就是想氣他的某人對視了一眼,偏偏這人還就是不肯放過他,似笑非笑地就在那兒抱著手張口胡說八道道,
“不過說起來,聽戲這種事還真的挺適合,雖然形式老土是老土了點,但是總比到時候真的什麼準備好,咱們本地就有不少好戲,什麼鵲橋相會,牡丹亭,人站在幕布後麵拉上繩子,一個個五顏六色的影子就能在後麵動,影子一輩子掙脫不開繩子,隻能任由人操縱著唱出戲文,逃也逃不掉,再配上那嗩呐鑼鼓,吹吹打打……”
秦艽這話說的不經意,但卻讓之前還在和他說話的晉鎖陽猛然間愣了一下,而當下隻連忙追問了一句。
“聽戲,東山本地一般都聽什麼戲?”
“什麼?”
“……你剛剛說影子,繩子,是什麼意思?”
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關鍵字,情緒一下子被點起來的晉鎖陽先是一抬頭之後又趕忙看向了麵前的秦艽追問了一句。
而察覺到他的語氣裏像是有些不對,停頓了一下之後眼角和眉梢也跟著湧上一絲同樣的懷疑的秦艽這才眯著眼睛回答道,
“……東山皮影戲,唱戲的用繩子操縱著影子表演的傳統皮影啊……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