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老兄, 你今天怎麼在這兒, 來來來來, 吹根煙, 最近自己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嘈雜吵鬧的老壽星宴席上, 吹吹打打的嗩呐隊正立在喜宴的上方表演著本地傳統的曲目。
底下的賓客們坐在流水席麵上大口地喝著酒吃著菜, 襯著暗紅色的綢緞布高高地掛在老屋上頭,下方則擺著一盤盤淺紅色的大壽桃的畫麵總有種奇怪陰森的氛圍。
大戲台子前拉扯的幕布後頭,老壽星家的大兒子剛剛才主動過來敲門想給正在裏屋準備的那些劇團的人送些酒水和飯菜。
可抬起手連敲了幾下門之後, 左右都拉上布簾的黑屋子裏頭才微微張開了半條細細的門縫,另有一雙紅通通的眼睛貼在門縫朝他就古古怪怪看了一眼。
“哎,哎喲, 是, 是老石嘛?這嚇我一跳,你好端端的躲在門口麵幹什麼?其他人呢?怎麼早上來了之後都沒見到過人?還有, 今天團裏的節目準備的怎麼樣了呀?這專門給我爹準備的《老香翁》今天能唱吧……”
“……”
主人家大兒子這麼略有些遲疑地朝裏麵問著, 門後頭的‘紅眼睛’先是一陣令人壓抑地沉默, 隨之也象征性地趴在門口麵點了點頭。
而隱約看到裏頭的那個佝僂著背, 連頭都差不多禿了的模糊人影在衝自己點頭保證了, 那壓根也沒多想, 所以勉強鬆了口氣的主人家隻也跟著他一塊點了點頭,隨後才將手上的飯菜和酒水輕輕放下又一臉和善和信任地笑了笑道,
“那就好, 那就好, 由你們劇團來唱今天這出祝壽戲我這就放心了,尤其是你,咱們本地這麼多年誰不知道這麼多年了,你的皮影戲在我們本地是耍的最好啊……這些肉菜和米酒啊,你就和團長他們一塊先分著吃點墊墊肚子,等晚上外頭正式開席,大夥都表演結束,我再請你們一塊出來盡情地來頓好酒……”
主人家的大兒子這麼說著似是對那門後的‘老石’還算放心,說完這些也就樂嗬嗬地繼續去前麵為自己今天過壽的父親招待那些午間吵鬧著不停要酒喝的本地賓客們了。
而直到趴在門上的‘紅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外頭這人終於是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那‘紅眼睛’這才動了動自己塗抹著大紅色油彩的麵具後的醜陋而猙獰的腐爛眼眶和發黃牙齒,又聽著身後坐在房梁上的那個長著褐色貓眼睛,麵頰和背後都長滿了鳥狀羽毛,耳朵上還掛著一對刻滿了圖騰的苗銀耳墜的豹臉女人假笑著來了一句道,
“哎呀,可惜可惜,那倒黴團長的腦袋瓜都被有些人活生生剁下來切碎了,哪來還有命吃得下這些酒菜啊……不過瞧瞧這主人家給你的都是什麼吃食……要我說,你又何必還呆在這無趣又無聊的人間,不如就幹脆聽命於我家海主的話跟我上我們羅刹海去,我們那兒可從來不吃這種豬狗都不吃的粗糙飯菜,羅刹海的山珍海味,美女財寶保管你一輩子都享用不盡……”
“……”
“誒,怎麼又不吭聲,你不會是還在失心瘋地整天惦記著給你老婆報仇那事吧?那‘最後一隻雞’你就真這麼想親手下手殺了?可你看看你這都在這兒為那躲躲藏藏的凡人小子耽誤多長時間了,那本地的赤水龍王這些天一直在派人四處想要抓住你,真讓他發現你與我們羅刹海市的之間的聯係,再找到這兒來,我想那青龍神君定然是不會隨隨便便放過你的……”
苗女這話說的刺耳又諷刺,像是故意拿話激怒他,也讓那公雞郎一下子回憶著先前那個晚上在山上被那渾身強盛龍氣的青龍意外發現端倪並救走人的事,又一邊從嗓子眼裏喘著粗氣一邊無可奈何地捏了捏自己恨得青筋都曝起來的手指骨。
而似乎也看出來了這老怪物現在因為受那龍君的百般限製而不得不暫時收手的困境,趕在這個檔口故意來找他,又故意向他引出這話題的豹臉苗女隻抿著嘴唇笑了起來,並顯得有些好奇地眨眨眼睛開口道,
“不過……說起來,從前我在羅刹海上的時候便聽聞,這由惡蛟一舉飛升化龍的龍君是個相當不好惹的狠角色,當初還在祟界的時候,死在他手上的妖邪粗略算算就有成千上百了,這些年他雖然一直在本地忙些修繕河道布雨行善的活兒,看著似乎也不太愛主動管其餘人的閑事,可當年那響當當的凶神名頭卻還在……”
“……”
“我還聽說……他那張臉生的英俊邪氣,實在招人的緊,就是平時葷素不忌,喜怒無常不說,還有些龍族出了名的怪癖好,在床時待人更是凶惡嗜/欲得很,還最最喜歡折磨那些清純動人,不懂情/欲的男子女子,哎呀,真是隨便想想都讓人臉紅想見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