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幾乎是用吼聲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在這一刻，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力量，別人的偏見、責難、甚至迫害，他都不在乎，他隻想對這遠方蒼穹，蒼茫大地，叫出來，不顧一切！
烈日毫不容情的炙烤著這片土地，公會的這些巨石建築在太陽之下都發出淡淡刺目光華，像是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溫度，馬上將要融化一般，飛簷之下的巨木之葉更是無一絲拂動，靜靜地立在路旁，像是天地的守護者。
楚懷玉站在原地，麵色依然那般平靜，但是雙眸之中卻是波濤洶湧，火焰滔天，楊晨剛剛那一聲怒吼如巨錘砸在他的心頭。
田與田之溝，國與國之壑，人與人之隔，族與族之閡，這些從何時起，成為了習以為常，司空見慣之事？又是從何時起，它將黃白抹上紅霜，將唾棄賜予黑骨呢？
青衣老者渾身震了一下，轉頭看向前方，右手一指。
“你們看那裏！”
楊晨和楚懷玉循著其指尖房間凝神望去，極目之處隻有一片綠色麥田，在微風之下泛起道道漣漪，延伸到天邊的盡頭。
雖靈識到達不了，但兩人依然仿佛是看到了麥穗之下彎著身體的農夫，土壤中啾啾鳴叫的蟲豸，順著秸稈朝上爬行的螞蟻，還有那盤旋於低空，準備趁機偷食的飛雀。
“你所期盼的世界，是為誰的自由？”
為誰？為誰？
是為自己麼？那回到蠻荒古林，回到姥姥身邊！
是為了老師、為了靈兒妹妹麼？那催動晶玉，足夠四大家族生息萬世！
為了誰？到底是為了誰？
楊晨呆呆的一動不動，腳下閃耀琉璃瓦片卻是被踩得吱吱作響，他眼睛一黑，萬物都盡數消失，耳朵一閉，世間再無一絲聲響，他的靈識歸於晶玉，在這極大的空間之中急速變換，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逃避這個問題，似乎一旦停下來天地就將坍塌下來，將他禁錮，讓他無處可去，無處可逃。
青衣老者笑了笑，對楚懷玉說道：“你的朋友一心想追求圓滿，可是完美之物本不存在世界上，適當的時候，你要幫幫他，也唯有你才可以幫他。”
楚懷玉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你們天資絕世，這公會絕不是久留之地，修靈一道，戰技、術法自然重要，但那靈之器，力之極，卻也是不可或缺，你們可以到公會的萬靈殿中尋求。”
老者又看向天邊，喃喃自語：“現在……應該還可以。“
“圓滿、虛無，虛無、圓滿，嗬嗬，真是天意！”
楚懷玉以手運靈，片刻才將楊晨從混亂狀態中恢複過來，此時，青衣老者已然不知去向，好像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飛簷之下，巨木旁，一個侍童手拿掃帚緩緩的清理著落葉，口中不停的抱怨，不過一會兒，他小小的身體就直不起來，坐在原地氣喘籲籲，待休息片刻之後，他才又重新拿起掃帚，眼睛抬起，望向那被太陽照射的灼目無比的琉璃瓦片，若有所思。
……………………
楊晨和楚懷玉離開靈陣殿，便直接回到了住處，今日發生之事驚險與興奮並存，讓兩人直到此刻還宛若在夢中。
可有一件事卻一直縈繞在兩人的心頭，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是那與世無爭的萬象長老，還是那身份神秘的青衣老者，好像都讓兩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一個急著去他們撇清關係，一個委婉地告誡他們早日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