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墨楓,凝住精神力不變,聽我說。你的心髒已經被剛才的寒冰替代了,此時靈魂回歸風險極大,即便受得了一時,待到這寒冰再次發作也非我二人之力可輕易化解。為靈魂找一軀體雖難,但並不是無法做到,你……”老頭子歎了口氣,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墨楓初時聽後也是一愣,可聽完便完全明白了,師傅是讓自己放棄這個天賦異秉的身體,以求生命的保障。
墨楓突然笑了,他說不上來是一種灑脫還是釋然,一年來生生死死數道,他發現自己對死徹底失去了感覺。沒有小狐狸,他會死;沒有木石蟒,他會死;沒有師傅,他會死;沒有那黑階功法,他也會死。靈魂望向師傅,後者立於身前,須發抖動著,說不清是焦急還是無奈。
紫色的月光鋪滿湖泊,深沉的瀑布聲似乎霎那間小了些許,風起,盤坐在地上的墨楓長袍被風“呼呼~”地吹響。近一年間高大起來的影子讓人心酸。
“老師,墨楓初本就是將死之人,徒弟有幸遇見了您。”墨楓望向師傅,後者的麵孔竟是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緩緩閉上眼睛,任精神力在體內肆虐,墨楓嘴角微微上翹,俊秀中淡淡一笑:
“此生~足矣~~~”
風一下子肆虐起來,墨楓突然間倒吸一口氣,身子一震,冰涼的血液冰涼的心瞬間凝固了他的靈魂。
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就是死亡嗎?
老頭子在麵前無限放大的臉,接著無數鬥氣源源不斷地湧進身體。世界卻靜了,紫髯老翁黯然地搖搖頭,墨楓無力地眨了眨眼睛,最後一抹眼神裏:
那老頭子渾身湧現的鬥氣,那屬於老人的哀傷眼眸,那枯瘦的雙手緊緊摟住倒下的自己。
永別了老師,墨楓閉上眼,一滴淚水滑下。
……
清冷的夜裏清冷的想望
勾起那純粹眼眸裏純粹的眷戀
寂寞老人仰望那寂寞的紫
一片紫芒下曾是生命的快樂
還有逝去的悲涼
“可惜隻有三天……”
淡漠的眼神曾深邃得讓他心顫
“我說要你活十天你就能活十天,我說要你活一百年,我看誰能取了你的命!”
一句承諾卻換來冰冷軀殼
守在那裏
身前睡的是他此生唯一的徒弟
佝僂的老者苦澀地笑
記憶中
是少年上揚的嘴角
清風若有魂
風拭我淚
皓月若有情
月澣我心
墨色如夜
楓葉飄零
未盡餘生輪回路
滅落塵世化幽香
雨瓢潑,雷聲在天邊怒吼,寂滅的閃狠狠撕開陰雲,綻了,消了。
林間,小小的屋,紫銅碧瓦,焚香嫋嫋,雖算不上華麗,卻別有一番淡雅。若有若無的琴聲淡淡韻來,屋裏屋外,聲重聲輕,轟鳴的雷被牢牢阻隔,屋內氤氳的香氣,縈繞流淌。
窗邊,佳人一襲白衣,美眸望向窗外的雨,蔥白纖指輕輕撫著古琴,及腰間的烏絲和著琴聲無風自動,絲絲冰霧散發出來,冰冰冷冷,宛若不食人間香火的仙子。
驀然,“崩~”,一根琴弦就這麼突然地斷了。
女子一怔,旋即不可思議地捧起琴,紫金琴弦,堅韌程度遠勝戰士的寶甲。難道有什麼不詳的事發生嗎?女子輕撫上胸口,一絲隱隱的不安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