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年成突然換了話題:“涼謹,你是不是,因為顧遲沒有來才這樣問的?”
他如果不說,我還暫時性的忘了我還喜歡著顧遲。我還對顧遲念念不忘。
現在想起來了以後,我比剛才更難過,我甚至生出了一個矯情的想法:如果顧遲知道了會怎樣?顧遲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傷心,為我而傷心?或者特別舍不得我,就像電視劇裏那樣。
他會不會哭著從病房外跑進來,然後告訴我:“顧涼謹你不許死,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死了,以後的日子我又要怎麼辦?”
不過我清楚地知道,他現在喜歡著林染,大概不會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別的情感更沒有。
我歎口氣,還是勉強的扯起嘴角:“沒有,我一點都不想顧遲。”
這種表情說出這句話, 除非夏年成是沒有大腦才看不出來我實在口是心非。夏年成這麼聰明,當然能夠一眼看出我是在賭氣,我是在口是心非,我是在別扭著自己。
“好了,不要再看我了,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不用了,已經快要放學了,而且這節課還是數學課。”
他的言外之意我聽得清楚,我和數學老師剛剛吵過架,現在進去隻會增加矛盾。但是除了上課, 我找不到什麼方法是能夠讓我不要再去想起顧遲的。
但是聽人勸吃飽飯,這句話總是沒錯的,我說了句謝謝,繼續靠在床頭。
夏年成突然開始跟我聊理想,這種話題早在我離開那個小鄉村以後,就覺得很奢侈很遙遠的了。當時的理想是能夠吃飽飯,是能夠天天讀書不挨打。
現在挨打挨的的確比以前少,我受的心理折磨卻更多。
以前我接觸的人少,隻有二叔他們會對我不好, 我不會覺得這個世界有問題,我隻是覺得二叔他們有問題。現在我接觸了這麼多人,卻沒有幾個對我好的。
我真的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是否真的像書裏說的那樣美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也許是我見到的世界還太小了?
我這麼給自己拋出了一個疑問,然後迅速肯定。肯定是我見到的世界太小了,如果我繼續努力下去,等到我走到大的世界裏以後,一定會見到更大的世界。
所以我還要努力讀書啊。最後,這個理由實在是很適合現在的我,來躲避現實裏的一切,逃到書海然後跟那些人交流,起碼那些人隻會傳達出善意,而現實裏的人們不會。
他們隻會給我一個個白眼,然後對我表示惡意,我不喜歡,也不想去接受。
放學的時候,顧先生已經坐在車裏等我和顧遲了,我和顧遲同時出現,我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夏年成,我感受得到顧先生的目光,一定是為了別的理由,但是夏年成感受不到。
他如果知道這樣的我,這樣的家庭,還會對我這麼好嗎?還會在我難過的時候幫我嗎?我覺得的這樣的自己,我都沒法接受,更何況是別人了,所以我隻是轉身,推了推夏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