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快開宴時, 方行健終於放辛瑜同其他年輕人去另一桌坐了。
辛瑜鬆了口氣。
大表哥方君思道：“爺爺很喜歡你。”旁邊的其他人也笑著附和。
辛瑜笑道：“這才是第二次見我, 對我寬容是正常的。”
對方家人來說, 他隻個外人。他也安於現狀, 無意於讓人對他產生好感, 更不想引起任何敵意。
為防有人繼續這個話題, 他望向了舞台方向, “一會兒是會有節目表演嗎？”
有人道：“有啊，好像有幾個大牌明星會來，最近很火的那個明星……”
喬平一道：“我去弄張節目單來？”
“不用, 一會看到就知道了。”辛瑜就是隨便找個安全的話題聊聊。
……
晚宴進行了一半多之後，開始有人陸續撤離。方行健也先撤了，但方家的小輩們得留到最後。
會場裏的人越來越少了, 還沒走的人越來越顯眼, 辛瑜看到了馬誌遠。對方也看到了他，朝他笑了下, 並走了過來, “你們回和悅園嗎？”
辛瑜笑道：“回的。”
“什麼時候走？”
辛瑜看了看喬平一, 他在和人說話。“應該過會兒就走。”
馬誌遠道：“那帶我一起吧, 你們車上坐得下嗎？”他在和悅園也有房子。曾在園裏碰到過辛瑜和喬平一。
辛瑜很意外, 馬誌遠的司機今天不在？或者他是想找他們倆聊天？
他沒有立刻應下, 而是道：“我問下平一。稍等，我馬上回來。”他快步走向喬平一，和他說了下話, 然後走回馬誌遠身邊。“沒問題, 一會兒我們一起走吧。”
馬誌遠笑道：“這還要先經過他批準？”
辛瑜看了下喬平一的方向，“不管大事小事，還是商量著來比較好。人嘛，都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重視自己。”
他自己決定當然沒問題，但他去跟喬平一說一聲，喬平一會很高興，所以為什麼不先去說一聲呢？
馬誌遠笑道：“你們感情很好。你們有不同意見時怎麼辦？”
“隻要不涉及原則性問題，那都好辦。”辛瑜道，“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沒什麼原則性問題。”
馬誌遠點頭，他沉默片刻後道：“那綁架的事呢？”
“嗯？”辛瑜不確定馬誌遠具體是說什麼，他按自己的理解道，“那事不能怪平一。”
馬誌遠扶了下眼鏡，往會場裏看了一圈，“那要怪誰？”
辛瑜猜他知道一些內情，便笑道：“要劃分責任的話，很多人都有責任。但做為雇主，不論傻不傻，莊揚都得負主要責任。”
馬誌遠道：“就是因為傻，所以才會成為主謀。”
看來他的確是知道內情，可能是方子澤跟他說的？既然知道，那辛瑜便放心地繼續聊了，“然後就是幫凶們的責任——姓莊的以及其他人。到底是哪些人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這些人都有責任。”
“你想查清楚？”
辛瑜笑道：“沒有，難得糊塗。不過我跟老爺子提了聲。”
馬誌遠笑道：“他說什麼？”
“沒說什麼，不過他想給我錢。”
馬誌遠有點驚訝，“哦？收買你嗎？”
辛瑜笑道：“不是……算是示好吧。給的是家族基金式的那種零花錢。大概他知道我和平一很窮。”
“哦。”馬誌遠笑道，“所以打算就這麼算了？”
辛瑜道：“我是有點生氣，但沒有失去理智，怎麼說呢，我不想做舍本逐末的事。”
“你這樣是對的。”
辛瑜繼續道：“我的目的是和喬平一過安穩日子。莊揚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現在解決了。挺好的。至於細節，我就不苛求了。”
馬誌遠笑道：“你很理智。”
辛瑜平靜地道：“也沒有吧。”
“喬平一呢，他怎麼想？”
辛瑜看向喬平一，他正在和人說話，似乎是感覺到了辛瑜的目光，轉頭朝這邊笑了一下。“馬哥，平一沒想那麼多，等會兒在他麵前你可別說漏了。”
馬誌遠轉頭看看喬平一，然後笑了起來，“我以為你們無話不談，心心相印。”
辛瑜笑道：“以後方便了再談——本來也是些不確定的事。現在要先把見家長的事搞定。”
“你們不是已經搞定了？”
辛瑜搖頭，“還差一點點。”他歎道，“快過年了啊。”以前過年他和喬平一都是和家人一起過。今天呢，他們倆得一起過，但他們回哪邊呢？最好兩邊都能回。
馬誌遠看著他，“你很在意家人的看法？”
“一般。但能搞定會是件不錯的事，平一會很高興。”辛瑜又轉頭去看喬平一。
馬誌遠笑著點頭，行，他基本知道辛瑜的行為模式是怎樣的了——非原則性問題無所謂，以及喬平一會高興的事可以多費點心。
“你們在聊什麼？”方子澤走過來問。他注意到這兩人已經聊了一會了，而且好像聊得不錯。
馬誌遠道：“隨便聊聊，等下我和他們一起回和悅園。”
方子澤道：“不是說好去我那嗎？”
“不等你了。”馬誌遠早就想走了，會拖到現在就是因為等方子澤。
方子澤臉色有些冷，“我們之前說好了。”
馬誌遠唇角微揚，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笑，如果是的話，大概是冷笑吧。他說：“我改主意了，我決定回和悅園。”
方子澤看著他。
兩人對視，目光如冰水。
他們的嘴唇似乎是冰雕成的，不是活物，所以無法開啟。
他們在用意念交流，像一場沉默的海嘯。
辛瑜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力場排除在外了。這時候，他悄悄走開，大概不會被注意到？
過了會兒，方子澤道：“好，那就和悅園。等我。”
馬誌遠沒說話。
方子澤也沒等他的回答，轉身走了。
這氣氛……辛瑜道：“那，馬哥你和小舅一起走？”
“嗯。”方誌遠道，“你和喬平一吵架嗎？”
“不吵。我不會吵架。喬平一麼，比起吵架，他更喜歡……”床上打架。辛瑜輕咳兩聲，“馬哥，你和小舅吵架了？”
“大概吧。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馬誌遠微微皺眉，“我不喜歡吵架——浪費時間。”
他看了一下表，眉頭皺得更緊，“都這麼晚了……本來今天該開會討論研究一下新的產品線……辛瑜，你喜歡怎樣的廚具？”他突然做起了用戶調研。
辛瑜有點愣，“耐用的吧？”
“嗯，質量要好。對外觀有要求嗎？”
“有的，我畢竟是做廣告的。我個人喜歡簡潔風格。”
馬誌遠點頭，“艾思走高端路線，產品都比較簡潔，應該符合你的審美。之前你們公司替艾思做的策劃是走感情路線，像愛妻日、愛妻月、愛的告白等等。如果是單身係列產品呢？你覺得從哪個角度做推廣比較好？”
辛瑜沒想到在這種場合居然會被人拉著討論工作，而且是上一份工作的範疇。他想了想，“針對單身人群的產品……品質生活？或者，愛自己？單身產品是不是尺寸會比較小？小而美？”
……
等喬平一過來時，便發現辛瑜和馬誌遠正在討論產品推廣策劃，他強行插話，“還在聊呢？走吧，先回家，路上再聊。”
辛瑜道：“馬哥答應了和小舅一起走。”
“沒答應。”不過馬誌遠還是環視了一下周圍。
“……”辛瑜覺得馬誌遠如果跟他們走了，方子澤會暴怒，還會遷怒。
“在那。”喬平一把方子澤的方位指給馬誌遠看。
辛瑜飛快地道，“馬哥，那我們先走了啊。”
“行。”馬誌遠倒沒為難他，對他笑了下，“下次聊。”
“好的。”
喬平一拉著辛瑜穿過會場，兩人邊走，邊同其他人打招呼，很快走到了電梯旁。
“你們在聊什麼？”喬平一問。
辛瑜道：“在聊廚具。我發現馬哥是個工作狂。”
喬平一道：“據說他做事很專注，是一個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的人。——我小舅說的。”
辛瑜笑道：“你小舅是不是也是這種人？”
“他認為他不如馬自達。”喬平一道，“他們今晚會一起……？”
“嗯，而且是一起回和悅園。”
電梯來了，喬平一和辛瑜走進去。電梯啟動後迅速加速，喬平一晃了下腦袋，“有點暈。”
辛瑜知道這是因為喝多了酒的緣故，他拍了拍喬平一的背，“過會兒就好了。”
喬平一道：“上次出事時，郝高興說我小舅來得最快，難道當時他就在和悅園？”
“你是說在馬哥家？”
“嗯。”
辛瑜想了想，“有可能。你小舅會和人吵架嗎？”
“誰敢跟他吵？都是他訓人。”
電梯到一樓了，喬平一打了個電話給王霖，通知他可以把車開過來了。
辛瑜笑道：“剛才他和馬哥像是要吵架的樣子。不過，馬哥大概不喜歡吵架，他說吵架浪費時間。”
喬平一道：“你記得艾思的那群人嗎？都快把他當成神了。他家裏麼，也是他說了算。應該沒人敢和他吵架。至於我小舅……”
王霖把車開過來了，喬平一和辛瑜上了車。
喬平一問：“王霖，我小舅和馬自達會吵架嗎？”王霖原本是方子澤的人，肯定知道很多隱私的事。
王霖，“……”
喬平一又問：“他和馬自達關係到底怎樣？炮友嗎？”
王霖能說什麼呢，“……”
辛瑜笑道：“我猜他們見麵並不頻繁。”
喬平一道：“為什麼？”
王霖也從後視鏡中看向辛瑜。
辛瑜道：“因為都很忙。”
“這倒是。”喬平一笑道，“像我們，之前就都很忙。”
不過現在喬平一已經不忙了，四遊記電影上個月拍完了，後繼的工作他也交待給了下麵的人。接下來，他要跟辛瑜一起去雲城住一段時間。
辛瑜倒是仍然忙，因為四遊記第二部馬上要發布了。
就在這檔口，他們公司突然接到一個好消息：四遊記手遊拿獎了。而且是一個很權威的國際手遊獎項，獲得一個重要獎項和一項提名。這個成績很不錯。
全公司都很高興，為表慶祝大家在公司裏開了個party。也沒搞什麼特別的活動，就大家一起吃吃零食聊一聊鬧一鬧，搞一搞直播發一發微博。
盛夏哈哈大笑，“我多有先見之明！我為什麼要把第二部定在12月發布？就是因為我猜到我們很可能會拿獎！”
“是嗎？從沒聽你說過。我隻記得你說手遊沒前途。”李雲深笑說。
劉東來讚同，“就是，馬後炮。”
盛夏急道：“真的，我是怕你們期望太高，才沒說拿獎的事……大魚？”
辛瑜笑道：“他是說過覺得我們的手遊做得比別人好。”
盛夏很欣慰，“還是大魚公道。”
辛瑜又笑道：“他還說，得獎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得獎後我們又能賺一筆，不過手遊再賺錢也還是比不過網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