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二人進入內堂，眼見淩連山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自己，不由得心下惴惴。到了此時，他才驀地想起，自己修煉了“靜霆訣”，又沒學過“藏機”之術，淩連山是何等修為，自己的變化，他豈會不知？
哪知淩連山一開口，卻是向淩景曦問道：“景曦，你初使‘禦靈心法’時，可曾有過什麼障礙？”
淩景曦微微垂首，沉思一陣，道：“斑斑在潘……在那姑娘體內時，不知為何，意識很是不穩定，而且靈力四散，橫衝直撞，我費了挺大的勁才收服。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了……”
淩連山點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斑斑，道：“想是這山魈法力低微，附體之後無法完全控製那人的神識，二者相互衝突，才會如此吧。你能收服它，自是最好不過。不少修仙者亦都會豢養些孤魂小鬼之屬，日常辦事倒也方便，隻要不傷天害理便是。”
淩景曦道：“女兒明白。”
淩連山道：“‘禦靈心法’是我傳你的根基，功法既然修成，日後勤加練習，呼吸吐納，自會有所成就。待心法大成，就可以和鳴兒一樣修煉‘太一訣’了。‘禦靈心法’主要功效雖是驅鬼禦神，但歸根到底，還是為了鍛煉你的元神，以你此刻的功力，對付個山魈還有些勉強，若是對元神強大之人貿然施法，必遭大禍。所以在心法大成前，決不可胡亂動用，明白麼？”
淩景曦怯怯地點點頭，道：“嗯，女兒明白了。”
淩連山道：“好了，你先回屋去吧，我有事要與森羅單獨商談。”
淩景曦聞言，疑惑地望了父親一眼，又往往森羅，卻見森羅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卻並無疑惑之色，仿佛一早便知道父親會留下他似的。她心下疑惑，卻也不敢多言，朝斑斑揮揮手，後者立時跳到淩景曦肩上，隨著她走了出去。
淩景曦一走，內堂便安靜了下來，淩連山望著森羅，久久不語，兩道淩厲的目光卻如閃電般，將森羅的猶豫照得透亮。森羅心中有鬼，不敢直視師父，隻得久久低頭，心中琢磨著如何應對他。
過了半晌，森羅忽聽一聲長歎，師父的語聲再次響起，聲音中似乎並無怨懟之意：“孩子，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麼？”
森羅一怔，淩連山向來嚴厲，連親生女兒都有些怕他，雖然森羅懂事以來就沒見他衝自己發過脾氣，但用如此溫和的語氣對自己說話，這還是頭一遭。但他此刻心亂如麻，腦中忽地轉過無數念頭：師父修為極高，自是看出了自己身上的變化，但轉念一想，若是如此，那麼自己此前早已修出了一身功力，師父豈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一念至此，森羅隻覺頸間冷汗涔涔而下，饒是他平日機智多變，此刻也想不出應對之詞。
淩連山見了森羅的神色，忽地長出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我早知此事無可避免，又何必白費力氣？”
森羅猛地一跪到地，不住磕頭道：“弟子該死！”
淩連山彎下腰來，輕輕扶起森羅，道：“傻孩子，你又沒有犯錯，何必道歉？錯的人，其實是我。你既然是那個人的兒子，有此天賦異稟也不稀奇，隻是……”他頓了頓，又歎口氣，道，“多年以來，我一直故意不教你道法，便是想讓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快快樂樂地生活，可你天生便開了天眼，即便我不教，你也學得會……”
森羅猛然道：“師父——師父你認識我的爹娘！？”
森羅自幼便未聽過任何父母的消息，便以為自己也是如其他師兄一樣是淩連山撿回來的孤兒，兒時雖也在意過，但隨著年歲日增，對自己父母之事也不甚惦記了，哪知今日淩連山忽地提起此事，森羅驚訝之下，連自己的語氣已失了禮數也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