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磷蝦肉, 去掉背部的蝦線, 整齊地排列在碎冰製成的冰碗上。清蒸東星斑的火候剛剛好, 左昱非常滿意, 將魚拿出後淋上醬汁, 大功告成。
而另一邊的香氣也飄了過來, 佛朗索瓦的法式香煎鱈魚和蟹肉蛋糕也大功告成, 裝盤精美,猶如藝術品一般。
“嘖嘖嘖,左大廚的菜未免太寒酸了吧?”沈遜走過來看了眼, 說道。相比佛朗索瓦精致的擺盤,左昱的盤麵樸實了許多。磷蝦刺身下撲了密實的碎冰以保持溫度,又用蘿卜絲墊在蝦肉之下, 避免直接接觸到冰塊, 盤麵上唯一的點綴是兩朵火紅的康乃馨。
而東星斑更是樸素到極點,紅色的魚身被熱氣翻轉開來, 紅白相間, 底下鋪著醬汁, 而魚身上隻有幾段蔥點綴其間。
“食物的美味在於它的本身, 而不在於擺盤的精致。”左昱溫和地說道。
沈遜不以為然, 一臉勝券在握的自信。
沈修請了沈伯昌和沈季昌入內品嚐, 他們幾人也拿了盤子和餐具,一一品嚐。
“很好吃。”沈佑吃了一口磷蝦,蝦肉鮮甜, 入口一點不覺冰冷, 正合乎人類的體溫。
左昱有些羞澀,忍不住隨著沈佑的表情翹起嘴角。每一次被沈佑誇獎都好像中了五百萬一樣,心跳過速,即使聽了這麼多次也一點不覺得膩味,反而有上癮的趨勢。
“佛朗索瓦大廚的擺盤講究,口味也好吃,不錯!”沈伯昌說道,“蟹肉蛋糕鮮而不膩,香煎銀鱈魚火候正好,外脆裏嫩!”
他又走到左昱的作品前駐足了片刻,“這兩盤……看起來就比較普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塊磷蝦肉,吃了下去。
沈伯昌眼睛一亮,又吃了一塊,完了連忙又拉沈季昌來嚐,“你吃吃看,這個不錯!”
這個磷蝦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沈季昌也不明所以,過來嚐了一口,同樣眼睛一亮,“溫度不錯!”沈伯昌點頭讚同。
“刺身在選材上非常講究,同時對於入口的溫度也極其講究。如果太冷,肉質僵硬,可能還會吃出冰渣,而太熱,也就失去了刺身的意義。”沈伯昌說,“不過我剛才進來看過一眼,左大廚是用手剝蝦的。磷蝦可不好剝,蝦肉一直處於手指的觸碰下,按理說不可能保持這麼完美的溫度。”
廚房裏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左昱身上,沈佑就站在他身邊,聞言也看向左昱。
左昱抬頭對沈伯昌欠了欠身,說道,“我剝的時候準備了一碗冰水,隻要讓手一直處於低溫狀態,手指的溫度就不會影響到蝦肉的品質。”
左昱的回答令沈伯昌點頭,向他投去了讚賞的目光。現在的菜肴多以精致好看取勝,而少有人會為了還原事物本來的麵貌勤下苦功。左昱的這一番回答質樸無華,讓沈伯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不愧是萬師傅的高徒。”沈伯昌道。
“沈先生過獎了,比起師父我還差得遠了。”左昱謙虛道。
“這個東星斑也不錯。”旁邊的沈季昌又說,“清蒸東星斑很考驗廚師對火候的掌握,每一條東星斑的大小不一,體型也各有差異,左大廚又是第一次使用這間廚房,卻能把火候控製得恰到好處!不容易!”
左昱忙道過獎了。他臉上微紅,有些怯場,而此時站在他身邊的沈佑雖一言不發,但存在感格外強大,他幾乎能感受到他隔著空氣傳過來的體溫,一寸寸灼燒著他的皮膚。
“幹得不錯!”回去的路上,沈佑對左昱說道。最後壽宴上海鮮主廚的人選確定為左昱,也約定了從壽宴前兩天就要住到沈宅,與其餘的廚師們磨合,共同完成壽宴當日二十八桌,共三百〇一人的晚餐。
佛朗索瓦雖然惜敗,但是沈伯昌也肯定了他的廚藝,並且提出邀請他做沈氏新投資的法餐店的顧問。所以他雖然敗給了左昱,倒也沒恨得跳腳,隻是跟左昱說了下次再比試,就高高興興的跟沈父談他的新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