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寧抓住欒嘉的手。
上周他們都去過收容站,也被告知要留在家裏觀察一周,看看有沒有被傳染。這段時間裏欒嘉一直一個人待在家嗎?他和大哥在一起,心裏一點都不害怕,欒嘉卻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發現自己生病以後,欒嘉一定很害怕吧?
袁寧手微微收緊,卻不知該怎麼安慰欒嘉。
欒嘉感覺自己的手掌被那暖暖的、軟軟的小手裹著,心仿佛也被人小心地捧在手中。欒嘉不在乎地說:“我早習慣了,沒關係的。醫生離我們家不遠,我一個電話他就過來了,從小到大我都是自己一個人,沒什麼好害怕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袁寧不信。有些事是永遠不可能習慣了。他就不習慣,他就希望有人陪著自己,生病了有人關心,難過了有人安慰,害怕了有人可以說說話。他踮起腳,張開手抱了抱欒嘉。
袁寧的身高知道欒嘉腰上高一點,胳膊又短又小,抬得高高的,還不能把欒嘉抱住。
欒嘉整顆心都快化了。他順勢把袁寧抱到自己膝上,說:“我越來越妒忌你大哥了。”欒嘉從書架裏抽出一本書,“要聽這個嗎?”
袁寧點點頭。
欒嘉開始給袁寧念故事。
*
另一邊,霍森與章修嚴的談話已經進入尾聲。
霍森帶來的消息,讓章修嚴意識到這條線索可能真的斷了。涉及到那種隱秘的槍殺案,想再調查救援隊肯定難上加難。
霍森說:“雖然隻過去兩年,但所有人都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按照以前的先例,這些人應該是在做秘密的活體研究——他們要不是做這種研究,那個所謂救援隊的負責人也不會被反對者槍殺。如果你弟弟真的是被他們帶走的,我想你應該要放棄了。”他從來沒見過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
章修嚴說:“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會輕易放棄。如果要放棄的話,我們早在兩年前就放棄了,不可能追查到這個救援隊上。”
霍森隻能說:“那麼,祝你好運。”
章修嚴說:“承你吉言。”他頓了頓,“霍森先生這次到華國來會呆多久?”
“我想我應該會呆到小欒先生成年,”霍森神色沉重,“你知道他抽煙嗎?”
章修嚴有些吃驚。
霍森明白了。人隻有在自己心裏充滿不確定、充滿不安的時候才會反複強調某件事,比如欒嘉向他強調章修嚴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
但是這個朋友並不是那種會處處關心欒嘉、會主動了解欒嘉的人。
霍森說:“看來你也不知道。小欒先生說,你對他非常重要。”
章修嚴沉默。
“在小欒先生成年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他。”霍森說,“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來找我。同樣的,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也能慷慨施援,畢竟要讓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改掉他過早染上的惡習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好,”章修嚴說,“需要我的時候盡管聯係我。”
兩人結束了交談,章修嚴起身上樓。欒嘉和袁寧不知什麼時候窩到了沙發上,欒嘉抱著袁寧,袁寧則窩在欒嘉懷裏,居然都睡著了。冬日的暖陽從窗外照進來,悄然爬上他們的臉頰,讓他們的睡顏顯得格外沉靜。
章修嚴眉頭微擰。
霍森走到書桌前,拿起書桌上那幾包藥丸,看了看上麵寫著的日期和用量,也鎖緊了眉頭。上麵的日期也不遠,都是上周的,不過已經七零八落,有的一天三次都還在,有的卻沒了一兩次,顯然沒有定時吃藥,忘了就不管了。